效忠何人
“那本王怎么在你面前全无威名可言?”
叶苼坦然自若的笑答:“想来王爷不屑对我这样的奴隶发威。WwW.pinWenba.CoM 品-文-吧”
楚睿辰微微偏头想了想道:“似乎是这样的,不过,怎么现在连追云都不怕本王了,方才还被他摆了那么一道,就这几个要见本王的官员,还没有傲骨铮铮到见不到就不肯走的地步。”
叶苼不悦的撇嘴道:“想必连追云也对放任凶手逍遥法外看不下去了吧?”
男人只觉得这丫头表情略有些滑稽,天真明快这四个字一如被她遮掩起来的秘密,轻易不让人窥见。
“哦,本王不管,反倒成恶人了?”
楚睿辰这么说着,慢慢垂下头去,深邃的瞳眸宛如涩洋一片,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叶苼移不开脸,浑身上下也是动弹不得。
眼见男人的唇瓣离自己不过两三寸的距离了,叶苼大睁双眸无法逃脱,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下官参见……”
看到室内的一幕,门口的众人顿时呆若木鸡,张大嘴巴立在当场。
好像终于被解了穴道,叶苼一把将男人推开,快步退了下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楚睿辰心情不错,好整以暇的撩了袍子往主位上一坐“诸位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叶苼一出书房就使劲闭了一下眼睛,想要将刚才的一幕从自己脑海中抹去。
飞白与丹青一左一右出现在她的面前,双手环胸,忿忿不平道:“虽然不知道你使了什么招数,可看样子把王爷伺候的挺舒服啊。”
叶苼深呼吸一口气道:“王爷现在有客人,送茶过去吧。”
丹青哼了一声刚要走,就被飞白一把拉住,往叶苼面前一挺胸脯道:“王爷常说你泡的茶好喝,你去送吧,我们还是不要献丑了,怠慢了贵客!”
听到这故意刁难的话,叶苼抬头看她们一眼,很是不悦道:“这是要反了不成?这书房伺候的人难道不是你们?”
飞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还真是我们,不过你少拿主子的架势来吓唬我们姐妹,你还没被王爷收房呢,就算是收房了,你一个奴婢,地位能高到哪里去?”
叶苼施施然一笑,拍拍双手道:“每个奴婢都该有自己的本分,我这个奴婢的本分就是该去小厨房看看,给王爷炖的汤盅怎么样了!”
飞白见她要走,猛一用力拉住她的手,怒道:“要走可以!先给诸位大人上茶啊!”
“松开!”叶苼瞄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又冷冷看了飞白一眼。
飞白被她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竟觉她是不是和王爷在一起时间久了,竟也狗仗人势,有了不怒自威的架势!
叶苼拂了拂胳膊上看不见的灰尘,转身就走。
飞白还要阻止,却被丹青急急拉住道:“算了飞白,不要去拦她了,耽误了诸位大人用茶,画屏姐姐还得怪我们伺候不周。”
飞白哼了一声,一甩袖子便与丹青斟茶去了。
她二人端着茶盏送进书房的时候,只见书房之内的圈椅上依次坐着七位并不常见的朝廷命官,各个脸色难看,局促的攥着衣角,一言不发。
楚睿辰接过茶盏吹了吹上头的浮沫,闻了闻茶香就将茶放回了桌上,飞白脸色顿时比这些坐着的大人更难看了。
“王爷,现在外头人心惶惶,您真打算就这么放任下去?”
一人开口,其他人都再一次将充满骐骥的目光望向主位之人。
男人神情冷漠的把玩着手上的几张卷宗,眼神飘忽不定,似在看上面写了什么,又似在打量众人的表情,一时间也让人难以拿捏。
半晌之后,这位大雍的摄政王终于缓缓开口道“此事自有官府定夺,诸位回去各司其职,供刑部与大理寺随时差遣,相信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定能将刺客早日绳之以法。”
“王爷,难道王爷没发现这次死的两位大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吗?”
楚睿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道“本王还真不清楚,还请李大人指教?”
李大人双手抱拳道:“微臣惶恐,这次,这次死的两位大人,都是一心为王爷办事的人啊,我等猜测,一定是有人故意要对王爷下手!”
楚睿辰冷眼一抬幽幽说道:“为本王办事?本王又是为谁办事的呢?”
“是下官不会说话了……”李大人小心翼翼道:“只是,我等多年来唯王爷马首是瞻,如今命悬一线,还望王爷救我等性命。”
楚睿辰面色阴冷到好似能滴出水来“本王何须你们马首是瞻?!”
“这……”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该惶恐还是该愤怒,自己一直追随的主子今天居然说出这种撇清关系的话来!
“本王不需要你们马首是瞻,只需要你们效忠朝廷,效忠皇上!”
“我等自然是忠于皇上,忠于朝廷,也愿誓死追随王爷!”
“荒唐!”男人一声厉斥,已经将手上的茶盏摔碎在了地上。
一屋子人,不管是官员还是奴婢,顿时乌压压的跪了一地,本来不大的书房一时间显得有些拥挤了。
男人坐在桌后,冷然看着他们,“你们还好意思来求本王救你们性命?不忠于皇上,这就是死路一条!”
“还请王爷恕罪!”
“回吧。”
这就回了?
跪下的人也不敢抬头,只觉得自己一旦离开这座府邸就没了保护神的庇佑一般,一个个额冒冷汗,不知所措。
楚睿辰又道:“敢在上京城内,天子脚下行刺,本王看这歹人也是寿数已尽!”
话既然说的这个份上了,再不懂得见好就收那未免就愚昧的有点过头了。
于是众人又是一番谢恩,一一出了书房。
这边飞白和丹青在地上收拾楚睿辰砸碎的杯子,坐于桌后的男人刚翻了两页卷宗就去摸桌上的茶,发现杯子都被自己个儿砸碎了,方问道:“叶苼呢?怎么不见进来伺候?”
飞白急忙答道:“说是不想给这么多大人泡茶,去后厨了。”
丹青看了飞白一眼,对她恶意诬蔑有些不快。
没想到男人不仅没怒,反倒缓慢的勾起了唇角“越发骄纵了,去,将她叫回来。”
飞白丹青刚要退下,就听外面传来一人声音道:“主子在找叶姑娘?”
楚睿辰见画屏端着一碗汤来了,不禁奇怪道:“叶苼不是去后厨了吗?人呢?”
后者苦笑一声,小步上前,将汤碗往楚睿辰面前一放,微微笑道:“说是要出府采买东西,托奴婢给主子送汤来。”
“当这王府是她家后院?想走就走,想进就进?”飞白已经当先不悦起来“到这府中是伺候王爷的,还得让王爷等她不成?”
画屏温婉一笑,冲飞白道:“话不能这么说,叶姑娘采买的东西也是给主子的,就她前段时间煮了几次药膳,主子的风寒就好的差不多了,我还嘱咐她再好好给主子补补身子。”
楚睿辰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道:“也就你们敢这样大胆的设计本王了。”
画屏笑容可掬道:“奴婢不敢了。”
这天直到天黑叶苼才从外头回来,她远远见楚睿辰的书房尚还亮着灯,本要过去伺候的,但却被画屏拦住了去路。
画屏站在一丛细竹之下,微风吹起衣袂翩翩婀娜,笑容温雅沉静“你还是不要过去了,主子身边有飞白伺候着,你才回来,就沐浴休息吧。”
叶苼笑道:“不用了,离府大半日的,他定是要生气了,别看他表面上不说,心里可记仇呢,非得找个时间好好斥责一番来吓唬吓唬我。”
刚要迈步前去,又被画屏拦住了去路道:“有飞白伺候着,你真的不用过去了……”
叶苼刚要解释,就见画屏似乎是铁了心的要拦她,顿时明白了许多,只觉得一颗心怦的一声往下移沉,似乎瞬间跌入了深渊之内。
但很快的,她抬手将鬓发掖到耳后,脸色为变,继续笑道“既然飞白在那伺候着,我就不过去添乱了,画屏姐姐,我们回去吧。”
画屏也是一笑“好,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叶苼也并不知晓自己这具身体到底是哪年哪月生的,现今多大年纪了,只道:“十五了。”
“十五了,还有十年你就可以自由了。”
叶苼不解,扭头看她,只见竹影晒下月光,恍恍惚忽的照在画屏的脸上,让她神色之中添了几分忧郁,浅浅一笑道“大雍的规矩,为奴为婢者年满二十五就要还奴身自由,可自愿婚嫁。”
画屏说着说着,竟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而这样的细节也全部落入了叶苼的眼中。
她道:“画屏姐姐,你是要年满25了?”
画屏点头答道:“是啊,明年就该25了,如今都入秋了,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又是一年。”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又是绿叶成飞黄,菊香蟹儿肥的季节了,离立冬也不远了。
两人走了回房间的石子小路上,脚下的布鞋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只能听见风吹树梢的沙沙声,和往来府中戍卫巡逻的踢踏声。
两人沉默半晌,画屏突然开口道:“你可愿意在我走后,好好的照顾主子?”
“啊?”叶苼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对上画屏充满祈求的目光时,她似乎瞬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代替她照顾楚睿辰?这一答应,就得十年,然而,别人不知,她自己却知道,自己早晚就是要离开大雍离开楚睿辰的。
“画屏姐姐,你要是不舍得王爷可以不走啊,你还想着离府嫁人相夫教子,可见王爷对你而言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他的身边从来不缺人伺候,你应该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