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再次上演。
王绛哭到失声,握紧拳头在心里发誓“冯季卿,老夫一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一顶杀人犯的帽子直直地扣在冯季卿的头上。
“阿嚏”冯季卿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
“哥哥,我去帮你倒水”季子悠关心道。
“恩”冯季卿点点头。
周怿恰在此时赶来。殊不知他今日的到来会给他今后的人生洒下一片巨大的乌黑的恐怖的阴影。
“大哥,你找我来有何事?”听说冯季卿找他,他饭都没吃就匆匆赶来。
冯季卿放下手中画画的毛笔,道“皇上让我灭了黑风寨,我想让你代我去”他捏准了周怿心软好糊弄,所以说话都直截了当。
“那可是玉姑娘的地盘啊?”周怿不可思议道。
冯季卿依旧风轻云淡“所以我不方便出面,记住带十个人去就好!”
“十个人?”周怿睁大了眼睛,道“大哥,你确定是让我去灭黑风寨而不是去送死!”
黑风寨,那么大一个山寨少说也有百余人,冯季卿就让他带十个人去大战,傻子也知道是送死。
冯季卿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放心吧,管玉器是不杀人的,带十个人足够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停地盘算:十个人被整已经够了,何必拉那么多人下水呢。
见周怿站着不懂,冯季卿又道“我是你大哥,不会害你的”
“好,大哥,我这就去!”一句‘大哥’说得周怿那股‘为兄弟插刀’的义气四溢。
周怿走后,冯季卿摊开那副画继续执笔描绘。很快季晨月清新容貌出现在画面上。画面上的她唇齿鲜明,乌黑的发丝直披腰间,眸子中的笑意放佛只对他。
冯季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画画,执起笔脑中想的全是她,她的一颦一笑也无形中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索性将这美好用画面留住。
“季卿,你回来了”季晨月笑盈盈地站在门外。
冯季卿走上前拉住她的手,随后又蒙上她的眼睛道“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啊”嘴上嘟囔着,心里却喜滋滋的。
此时一侍卫来到门口,打断了两人地亲密。
“启禀丞相”
“何事?”冯季卿皱眉。
侍卫道“王大人的儿子刚刚去世”
“王为人?”季卿松开晨月,语气凝重道“怎么死的?”
“血淋淋的尸体挂在门外,似是被人杀死的”侍卫都不忍说下去。
“呕”季晨月突然捂着嘴跑出。
“月儿?”冯季卿跟了出来。
季晨月吐完了,看着冯季卿,勉强露出一抹微笑“你去忙吧,我没事,回屋睡一觉就好了”
“我送你回屋”握紧她冰冷的小手真想把自己的温度全部传到她身上。
季子悠端着茶回来却不见了冯季卿,放下茶杯瞥到一旁的画像,真美,表姐好幸福。此刻的她看到这幅画,心里更多的是祝福。
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快乐,那怕爱的不是自己,只要他快乐就好。
冯季卿守在季晨月身边直到她睡着,为她掖好被角。
风从窗外吹进,吹得人瑟瑟发抖却远不及有些人的手法,一想到王为人血淋淋的尸体被悬挂在门外和王绛痛哭的惨象,季卿只觉得脊背发凉。这个纪子岩下手也太狠了!。
关上窗户,冯季卿又回到她的窗前,季晨月的脸色略显苍白,季卿好不心疼。只怪自己过早地支开了周怿。周怿,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据侍卫来报,周将军一个人从黑风寨回来,直接就回了将军府。冯季卿感觉事情比想象中的还差,遂来探望。
“大哥你说得不错,管玉器真的不杀人”周怿窝在床上神情呆滞,出口的话苍凉又没感情。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季卿反问。
周怿突然跳下床愤怒道“可是这比杀人还惨,你知道吗,我带去的十个人,就我一个人回来了!”周怿双手十字交叉,表明了他情绪激动。
想想那场景,想想那画面,激动的情绪立马就湮了。
话说周将军带了十个人加之自己也就十一个。十一个人还未到黑风寨中途就中了‘**草’睡了一半,还好自己懂医术还有一半人可用。
换言之,围剿黑风寨的总共是六个人。
周将军带着加自己总共六个人的大军冲上黑风寨后,统统中了机关。有人被埋在土里只剩头在外面,有人掉进池塘,也就是原本干涸的池塘后来经管玉器改造成了粪池的,自己也还不到哪里去,被臭鸡蛋砸的浑身都是。不知是自己武功不错,还是管玉器有意放之,总之自己是唯一一个从黑风寨“活着”出来的。
黑风寨真是太恐怖了,如此这般,还不如直接杀了自己呢。
这与冯季卿的预料相差甚远,原本只想着周怿会被管玉器拘留几日,没想到这管玉器真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哎,面对周怿,自己唯有叹息。
黑风寨里,瓶瓶罐罐摔的满地都是,虽然整了周怿带来的人,可自己还不解气,刚刚和冯季卿修好的,现在居然敢打她山寨的主意,这口气怎能下咽。
柴米油盐站在一旁干吞口水。就屋外那些活人坑粪池足够吓破胆了。幸亏自己没有报复管玉器,这女人太可怕了。
第二天,管玉器气冲冲地跑来和冯季卿理论。
冯季卿坐在书房里优雅地喝着茶,似乎在等人。
玉器踹开守门的侍卫,跑到书房,一掌拍在桌子上,手上的疼痛直接就告诉了眼泪。眼睛红红,语气倔强道“你什么意思,干嘛派周怿来打我的山寨!”
“你的脾气该收敛收敛了”冯季卿优雅地抿着茶水,这份平静无疑是对她暴怒的无声讽刺。
管玉器才不在乎这些,继续追问“你少岔开话题!”
“皇上下的命令,周将军若不带几个人去意思意思,朝廷会派更强的部队去剿杀”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
管玉器这话说的明显底气不足,冯季卿但笑不语。
“小器”季晨月听说管玉器要来,早早的便起床。
“姐”玉器兴奋地搂着季晨月,道“你衣服瘦了”
“啊?”这算褒还是贬?
两姐妹寒暄了几句,话题又转向正题。
一边是妹妹,一边是他。晨月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凑了这么好的时间来的。
“这下怎么办啊,我都把山寨当我家了!”玉器嘟着嘴,一脸抱怨。
冯季卿看着季晨月,道“得想个两全之策”
季晨月笑着向他点点头,秀眉之间皆是赞赏,倒是一旁的管玉器看得云里雾里,也没看清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晌,季卿开口“这事得从根源制起,比如,搞定皇上”
“你什么意思?”管玉器问得警惕。
冯季卿笑着摇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他的意思是,你得进宫一趟以你太后的身份说服皇上放过黑风寨,这样黑风寨才能逃过此劫”季晨月解释道。
不信他,也得信姐姐,看来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管玉器回到宫里第一个见的就是小桃子,多日不见怪想她的,看来她要在宫里多住两天了。
冯季卿悄悄地送玉器回宫后,顺便称病向辰冥寒请了几天假,他打算带晨月和子悠游山玩水。
南城
“大人,冯丞相来了”寒风禀报。
“快快有请”连圻放下手里的医书,疾步走出书房。
原来,来的不只是冯季卿,还有她,他朝朝暮暮的人。
“丞相,别来无恙啊”连圻向冯季卿打招呼,视线却从没离开过季晨月。
冯季卿有意无意地挡到季晨月前面脸上强堆着笑意道“连兄最近可好?”
不得不说连圻看晨月的视线太过灼热,致使冯季卿产生了危机感,自己心爱的被人窥视,任谁谁都难以忍受。
“静竹姑娘怎么和丞相一起来了?”说真的看她和冯季卿站在一块,他的心有些难受。
季晨月躲在冯季卿身后说道“我们是在路上遇到的,所以就一道来了”幸好冯季卿的身影遮住了自己的不自在。她真无心骗他,他的每句‘管静竹’都让她心上燃起愧疚的火焰。
谁都可以叫她‘管静竹’,唯独他的叫唤使她内疚。
“这位?”连圻的视线终于从季晨月身上转向素未谋面的季子悠身上。
“”
季卿子悠皆沉默,不知该怎么说。
“她是季丞相的妻子”晨月从季卿身后走出,用着细小却又足以让任何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她的声音在他听来很动听,尤其是这句话更为动听。疲惫的脸上绽出一抹灿烂的微笑,放佛石子落入湖中荡起的层层涟漪。
“哈哈,丞相成亲怎么都不邀请我”连圻一拳打在冯季卿肩膀上,那是朋友之间的一种交流方式。
冯季卿赔笑道“内子不喜热闹,所以婚事草草办了”
“呵呵,是啊,我不喜欢热闹”季子悠很是时候地挽起冯季卿的胳膊,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形象展现在他面前。
“我刚叫福伯准备了酒菜,我们边吃边聊”
连圻和众人一起走到内阁。
酒桌上,连圻高举酒杯“这杯算我补敬你们的喜酒”仰头,杯中酒尽数喝完。
季晨月摩挲着杯子终是没喝,冯季卿的喜酒她不曾喝,现在也不会喝。心中莫名的酸楚。
“你们喝吧,我先失陪了”季晨月说完,起身离开。
“月静竹?”冯季卿想拉住她,奈何手被季子悠按着。
子悠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可如此做。
季子悠微笑道“我去看看她”
浅笑之中夹着一抹歉意,却又是心甘情愿。原因很简单,冯季卿在乎的人她也在乎。
“呵呵,看来这酒丞相得陪我喝了”
纵是微笑,也掩饰不住连圻心中的落寂。他的心遗落在她身上,从何时开始的呢?
端着酒杯,杯里满满的是酒,心里满满的是她,连圻道“丞相这次来南城可要多住几日”
希望他们能多留几日,也私心地希望她能出现在他面前多谢日子,可惜终不能如愿。
“实不相瞒,我们明日就要离开”冯季卿紧了紧手中的酒杯,终究说出此话。
两个人,一个痴心一片为伊人,一个抱得伊人心愧疚。
“明日?”连圻端着杯子的手停顿了片刻,随后一饮而尽。
酒入喉咙有些苦,喝了这么多年的酒,头一回发现它是苦的,许是心境不同。
两人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喝着苦涩的酒。
如果说生活是面镜子,你对它怎样它也对你怎样,那么酒也如此。你用它来陶冶情操,它会给你无境灵感与诗意;你若用它来麻痹自己,它会倒出你心底的秘密。
寒冬腊日里饮酒是个极好的做法,可是有些人却偏偏用它来麻痹自己。
连圻的脸上泛起红晕,对着酒杯发呆,念道“温文尔雅静若竹,呵呵”
冯季卿夺过右手他手中的杯子,左手胡乱摆摆,脸上氤氲着醉意道“连兄……她不是你的管静竹,真的不是”
连圻托起冯季卿的酒杯在手心转了个圈,呆愣道“我知道它不是,因为它是酒杯么,哈哈”
“哈哈哈是啊,酒杯,是酒杯”冯季卿大呼之后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道“可是我也爱她,我真的很爱她”季晨月,我真的爱你!
他是真的爱她,更想光明正大地爱她。撇开之前的种种。如果他没有娶季子悠,如果她和连圻没有婚约,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冯季卿觉得头越来越重,然后趴在桌子上朝自己喜欢的状态睡去。
喝了一晚上的酒,第二天醒来,冯季卿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单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坐起,一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床?我昨天不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吗?冯季卿心想。
只听得‘咔吱’一声,门开了。季子悠端着盆子走了进来。她清澈的眼眸染上一层水汽,看来这水热和着呢。
“哥哥,你醒啦!”季子悠脸上堆着盈盈的笑意向他走来。
冯季卿一边套着鞋子一边问道“月儿去哪儿了,还有连太守,昨晚我们都喝醉了,他去哪儿了?”
“连太守很早就出去了,晨月姐姐刚刚才离开的”说着将手中的热毛巾递给他。
“月儿离开了?她去哪儿了?”冯季卿结果毛巾胡乱地擦拭着脸。
见他这么着急,季子悠也不拖沓,道“晨月姐姐是听说了连太守去雾林为她采药,才跟去的,走的也很急”
“我这就去找他们”冯季卿拿了外套大步迈出房间。
季子悠跟在后面忧心道“哥哥还没吃饭呢!”
回答她的是冯季卿的沉默,他的心里当真只有季晨月一人么?子悠失落了。
深冬的雾林依旧是云雾缭绕,恍若仙境,却也潜藏着危险。
一男子持着剑正在和一大蟒蛇搏斗,少年浑身多处血迹,手却紧紧地抓着一簇鲜绿色的草。深冬的绿草难见,鲜绿的草药很难见,和蟒蛇大战处于下风却依旧攥着鲜草不撒手的人更是难见。
红色大蟒蛇摆尾将男子甩了出去,男子撞在树干上倒地,鲜血扑口而出,手中的利剑也在同一时间飞出几丈远,可是另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握着那一簇鲜草。
大蛇张开利齿向他逼近。
额头上的汗珠滴落,是害怕,也是疼痛。男子闭上眼等待死亡的降临,心里却想“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还能遇到你”
“不要!”季晨月的叫唤阻止了螣鳍的逼近。
“连圻,你怎么样了”季晨月扶起浑身是伤的连圻,声音颤抖道。
“快走”连圻一把推开她“这儿危险,你快走!”
季晨月看看螣鳍道“我没事的,它不会伤害我,倒是你流了这么多血,一定很痛”他的伤口触目,她不敢去碰。
连圻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蟒蛇,确定了它不会伤害她时,他才忻忻地松了口气,凭着仅有的毅力将手中的绿色呈到她面前“静竹,你看”淡淡的微笑在他脸上扩散,却消耗着他的生命。
“絮央草,是絮央草”季晨月的眼眸湿润了,他竟然还记得它“你就为了这个才来雾林的么”沙哑的声音伴着哭腔响起。
连圻吃力地摇摇头,道“我是为了你”
噗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触目的红色,她心慌了“连圻,你怎么样了?”
“静静竹,我喜欢你如如果我没死嫁给我好不好?”连圻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袖,言辞断续又吃力。现在不说,他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季晨月没有回应他的表白,连圻眼中透着失望,眼皮也变得沉重起来,紧攥着她衣袖的手渐渐松开。
“连圻你醒醒,我是晨月,我是你的未婚妻,你醒醒啊!”季晨月哭着摇晃着他,想用自己的真实身份来激他醒过来,奈何他听不到。
该听的没听到,不该听的却听得一清二楚。冯季卿好巧不巧将她的话尽收耳底。脸上的表情由最初的着急变为初见时的担心,再到现在的愤怒,愤怒中还夹着些许失望。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个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