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生活
“哎呀,那个,早晨车上人多,一定要多注意安全,下次一定要小心。那个,我借给你点儿钱吧,免得晚上回家没钱坐车。”老李似乎很爱说“那个”。这是个“口头语”吧?
胤禩接过老李递过来的105元钱,“那个100的看今天万一有事的话,用一用,五个一元的留着坐车用。”
胤禩笑着为了自己的无能而自嘲,也为老李的善解人意而表示感谢。他真是一个热心肠的人。
接下来,老李给胤禩安排了工作。在表演场进行马上表演。
由于胤禩的马术表演比较精彩,公园方面没有给他限定每次表演的特定动作,属于自由发挥的那种。
这令胤禩很高兴,每次都是一样的动作表演一定会很乏味的。而像现在这样,没有固定的表演动作和表演的时间限制,就会有很多自由发挥的空间。有时兴起,胤禩表演的节目也就花样翻新,迎来了观众的更加热烈的掌声。
就这样,胤禩的新工作开始了,同时开始的还有他的新生活。
和胤禩一起表演的有四个小伙子和两个姑娘,再加上解说员,连他共八个人经常在一起。
又是一个“八”,很有趣,似乎和“八”很有缘呢。
上次惊马的那个宋成,性格有些腼腆,但是对胤禩很友好,也许是因为在他的意识里是胤禩救了他一命吧?“救命”这个词有点儿夸张,举手之劳而已,可是他却很看重;其他的一个小胡子姓马,叫马健宁,说话的嗓门特别大;一个小个子叫苏超,很瘦,年龄最小,性格有些顽皮,所以大家都戏称他为“猴子”;还有一个年龄比较大,叫张全,大家都叫他“大师哥”,都说他是个比较仗义的人,不过,说起话来很糙。宋成给他们介绍的时候,他只在鼻孔里“哼”了一声,好像有点儿不屑的样子,胤禩笑笑就过去了,心说不必和他们较真,大家在一起,和平相处最重要。
还有两个姑娘,一个姓张,一个姓黄,解说员叫赵淑慧,眼睛大大的,一笑就是两个酒窝。
这些人都比较豪爽,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是靠马术挣钱养家糊口的,多少有那么点“江湖”的感觉,因此平时都喜欢“师兄师兄”的叫着。乍一看,挺像那么回事儿。
胤禩刚来的那一天,“猴子”就第一个窜过来问他:“你原来是干什么的,怎么骑马那么好?”说他窜过来,是因为他那种迫不及待的动作真好像是一只灵巧的“猴子”。这个外号起的真是传神。
胤禩谎称自己的外公家住在草原,因此,有机会学习骑马。
“猴子”就表示想向他学习马术,大家一听马上都围过来。其实大家都有这个心,不过都不好意思说。毕竟大家都是靠马术混饭吃的,把本事教给旁人,自己岂不是要吃亏了?
胤禩一笑,说:“可以。”
大家的脸上都笑开了花。马上都热情地向他介绍这里的情况,胤禩感觉大家好像都把自己当成一家人了,又有了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当然,胤禩也知道,这只是假象,假如刚才他的回答是相反的,哪怕只是稍微犹豫一下,情况一定是相反的。
由于胤禩的马术表演花样翻新,使得公园的声誉更加好了。听说往年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冷,游园的人次会减少。可是现在每天专程来看胤禩表演的也大有人在。胤禩的存在无疑会给公园提高了收入。于是,老李暗示他,虽然胤禩是才来的,但是他的工资将会是所有表演马术的人中最高的。
表演马术的工作其实很轻松,每天只需表演五次。上班时除了表演,胤禩也适当对于其他几个人的骑术加以指点。时间倒也过的很快。
每次骑到马上,胤禩都有会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每次听到观众的掌声,都感到非常感慨:想不到,堂堂的阿哥需要靠骑马来赚钱养活自己。
中场休息的时候,大家都爱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的人说话很粗犷,语言中不时带有粗口,而且大声地笑;有的人还算文明。他们的话题多是谈论现在流行穿什么牌子的衣服,有档次;谁新处的对象好看;游人中哪个小姑娘出色;哪个电视剧特逗……这些胤禩都不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胤禩的衣服只有几件,是刚穿过来时,晴川给他买的。直到现在,胤禩还没有开一次工资,挣到一分钱。晴川本来就没什么积蓄,而他不但没有挣钱,还因为找工作被骗了500元钱,在上班第一天又把钱包丢了。这让胤禩很内疚。他的那几件衣服,都算不上什么名牌。每天胤禩回家后都忙着看书、上网,学习知识,了解实事,毕竟这个工作不是长久之计。他不怎么看电视剧,有时间的时候,练一练武功,或者出去溜溜狗。
因此胤禩确信自己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而且总是怕自己言多必失,毕竟他来自300年前,有的事情在大家的眼睛里都认为是常识,而他却一窍不通。为了不让大家把自己当成怪物,索性闭上嘴,什么也不说,免得被人耻笑。
害怕交流的结果是,胤禩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好复杂的人际关系了。回想起在大清朝,他是堂堂的“八阿哥”,既有身份又有地位。而且开始的时候,有些人认为他有登上皇位的可能,因此周围不乏巴结的人。不用胤禩做什么,大家就都会看他的眼色行事。
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大家都是平等的。而且胤禩的存在,对于他们无疑是一种威胁。虽然也适当的点拨他们,但是只有追赶,没有超越的日子会令人感到没有希望。胤禩想,除了宋成,他们没有几个人会真心地对待。
时间长了,胤禩的孤僻造成了大家也都不太找他说话的结果。即使想和大家在一处交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赵姐是个热心肠的人,有事儿的时候,她经常会提醒他,帮助他。
胤禩知道,在现代,他是无法像在大清朝一样地和人们融洽的相处了。不过,胤禩满足于这种人与人之间的恰到好处的温情。
然而,这种用心营造的和平氛围终于有一天被打破了。
那天,表演结束后,胤禩刚刚把马拴好,喂上草料。他准备冲一个澡,就回家。
忽然听到后边有骂骂咧咧的声音,极其吵闹,语言不堪入耳。
“他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来就抢了老子的风头。老子干这行十几年了,让他一个毛头小子给欺负了去,真他娘的晦气!
别拉着我,我怕啥,老子这辈子还没怕过谁呢……”听声音是张全,他平时就是一个粗嗓门,又是个粗鲁的人,但是这么蛮横的骂人,胤禩还是第一次听到。
“别拉我,我今天就去找那个小白脸儿说个清楚,告诉你们,谁拦着我就是跟我过不去,我张全最是讲究义气的人,谁对我好,我就对他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谁怎么的谁一尺,谁怎么的一寸了?’”
“哎呀,什么一寸?那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赵姐在边上接过来说,“人家小司也没不敬你啊?你看,你岁数最大,他不是一直叫你‘张哥’吗?”
“是啊,‘张哥’?”他指着这些马术表演的弟兄说:“那他们都叫我‘师兄’,那个小子怎么不叫?”
“就你那样?还师兄?人家小司叫你一声‘张哥’是敬重你,就你那两下子凭什么当人家‘师兄’?”
“那,那,那就不行,人家都叫我‘师兄’,他就得叫我‘师兄’,要不,我就不能放过他!”
他们越走越近,胤禩听出来原来张全是在骂他。
胤禩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因为他们之间的技艺简直是“云泥之别”,观众喜欢胤禩,抢了他们昔日的风光,他们心里自然不好受。晴川曾经说凡事“息事宁人”,胤禩不准备跟他计较,他毕竟是一个粗人。
“呦,张哥,你不喜欢听我这么叫,好办,从现在开始,我和大家一起叫你‘师兄’。”胤禩想用这种玩笑的形式把局势控制一下,故意忽略前边他骂人的污言秽语。
“呦呵,还挺知趣儿,怕了吧?早知道现在何必当初呢?那‘师兄’是你随便一叫就行的吗?”
“那你的意思是?”
“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个头,才可以叫‘师兄’,放心,以后有事,大师兄我就罩着你!”
“张全!”赵姐吆喝了张全一声。其他的人有的看热闹,有的表情冷淡,好像这事儿与他无关。
只有宋成的一张脸涨得通红:“你别欺人太甚!”宋成平时轻易不爱说话,今天实在是气坏了。
胤禩走过去,拍了拍宋成的肩膀。告诉他稍安勿躁。
“你的意思,今天不这样,就解决不了了?”胤禩拿出阿哥的气派来,明显感觉张全的身子一震,似乎酒醒了一些。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他的面子又放不下来。
“除非,哼,除非你和我过过招。你赢了,以后赛马场你就是老大,大家一切都听你的;要是输了,哼,还得跪下叫‘师兄’!”
这个家伙还真是欺人太甚,堂堂八阿哥前世今生除了皇阿玛和额娘,就跪了胤禛。他是个什么东西?看来今天,胤禩真得教育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