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四年
昭光八年,八月初九。
四年,这个时间相比于一开始猜测的十年一百年什么的可谓客气多了,但是,这只是相对而言。四年啊,这空白的四年里,我错过了什么?
至少,我就错过了和他的约定……
一眼四年。
我之一眼,彼之四年。月弦,你还好吗?
杨九归心似箭。
别了那位路人,杨九回到了客栈,将他打听来的事告知了三人,神色无不肃然深沉。
普通民众知晓的自然只会是浮于表面的事,杨九也没有心思挨个打探,所以得来的消息还很是粗浅。只知,王朝尚未易权,边关略有鼓噪,江湖大小纷争不断,却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甚详焉。
还有一点杨九没有告诉三人的是,他逮了一个江湖客问了千雪门的事,那人说,三年前,千雪门主从外面抱养了一个小女娃。
谢天谢地,父女平安!杨九当然肯定那就是他们的孩子啊!虽然没能陪在月弦的身边陪他待产,孩子成长的这三年多也缺席了父亲和爱人的角色,可是只要这一大一小都还在,都平平安安的,月弦就是再怨我打我骂我都行!不过我家小月月肯定也不会这么泼妇就是了……
怎么办,愧疚得要死的同时,初为人父的骄傲感满足感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可惜的是,那人说千雪门主对抱养的孩子保护得十分严密,再多的消息却是打听不到了……虽然失望,杨九也觉得本该如此,劳资的孩子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凭啥想看就看了!
反正,马上就能见到了呢……不知道,三岁零八个月左右的孩子还是不是肉乎乎圆滚滚的,和我亲不亲近……
把思绪从远方的一父一女身上拉回来,杨九看着眼前面有怅然的三人,明白他们到底是被穿越这个概念刺激到了,和之前语言告之不同,接下来的实际体验可能会让人更加崩溃。好在,这些家伙都不是池中物。
但帝耀和杀狱焰都是心有丘壑、图谋甚多之人,这四年的空窗期怕是要打乱他们的不少计划了,想必,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不比我少啊……
想到还有一个边关略有鼓噪的说法,实在是模糊,杨九不禁想到了战无涯。安陵王朝失去了它的战神的庇佑,这四年,朝局战势怕是动荡不已,远非鼓噪二字所能形容的。希望情况不要太复杂,否则,劳资迟迟不对战无涯动手的顾忌岂不是就变成一个笑话了?!
就是不知,那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了……
“接下来的路程大家就分开吧。”杨九说。
帝耀、杀狱焰自是没有异议。
杨九把之前顺来的银钱平分了三份,没有多余行李需要收拾的四人,自此就已经可以各奔东西了。
杀狱焰看了杨九一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他看上去有些失落,有些自嘲。原来,自己真的只是一个戏子呢……就是不知,四年后的今日,本尊还有没有为你唱戏的资本了~
“承蒙天胤相救且一路照应,本尊来日再会时定依言不会拂了神子的兴致。”青年粲然一笑,他因一路风尘而更显苍白虚弱的容颜却依旧妖媚无双。“后会有期。”
声落,人不在。
帝耀目有所思,自称本尊的,不少,却也不多,而且还长相出众偏本君也未曾见过的,怕是只有那一人了。没想到,杨天胤竟是将多年闭门不出几乎淡出江湖的这一位都网罗到手了……
不过,兴致?什么兴致?!→_→
罢了,本君才不在乎别人的事呢!哼!╭(╯^╰)╮
“三更殿主也走了,你接下来呢?是要离开还是等待?”帝耀没忘杨九出发前说过他有要事,只是不确定四年后还要不要紧。但他相信,杨九也不会就这样丢下那个生死未卜的小贼。
对于杀狱焰的身份暴露,杨九也不奇怪。只道:“麻烦你一个事,分派人手巡守沿海一带,安陵和瑶光都不要放过。”虽然有小火多少能保证离歌的安危和行动,但没有导航的小火,杨九并不确定它能不能顺利带着离歌和战无涯在安陵登陆。
“自然,战将军可是我安陵栋梁。”
“如此便谢过了。再会。”杨九对帝耀挤出穿越后的,他看到了很多帮派名称,所以那应该是千雪门的宗门事务,亦或是江湖纪要,总之,不会是月弦以前乐意碰的。
“你以前不看这些的。”以前除了要事由半夏或忍冬汇报给月弦,其他都是千雪门的长老们处理的,连卷宗都不用呈到月弦面前来扰他清净。
“私闯我千雪门,窥探宗门要务。杨天胤,你这是何意?”
杨九一愣,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不仅装不认识,连称呼都这么疏离……
“我什么意思,我想看我夫人,有罪吗?”杨九的语气,显得那么无赖,又透着点委屈。别怀疑,这家伙确实有做戏的成分在里面。
月弦皱眉,然后放下手里的书,起身便要离开。自然,被身后的杨九抓住了。他说,放手。而他冰冷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不悦。这种不悦,换了一个情绪起伏明显的人来表现,也就是所谓的厌恶。
“小月月你别这样看着为夫,我好难过。”
“放手。”
“放手可以,但你不要躲着我,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听着就行。好不好?”
“说完你就离开?”
对方好像妥协了,可是杨九更加不高兴了。杨九宁愿希望月弦像那些无理取闹的娇蛮少女一般说我不听我不听,也不希望对方一脸冷漠而理智地表现出他的不耐烦。
杨九点头,看上去很沉痛,不过心里却补充了一句:反正答应了也是可以反悔的。
月弦重回了座位,杨九开始讲述他在青鸾岛的经历。没有情感的渲染,也没有夸张的描写,在他简短的平铺直叙下,从登上青鸾岛到海上遇险穿越到四年之后的今天,所有的奇遇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就被说完了。
月弦不予评价,那模样,明显就是说:说完了?那就离开吧。
杨九吃瘪。好吧,看来对话是不指望了,那就让我用独幕剧来撞击你的灵魂吧骚年!
“我不会冠冕堂皇地说,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我说这番话,就是想让你明白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就是想让你是可怜我也罢,理解我更好,总之哪怕是一丁点的可能,我都希望事情的真相能对你原谅我这件事起到哪怕一丁点的作用。我知道我的自大、我的滥情,导致这样的结果都是咎由自取,可是,我爱你这件事情它从未变过。在我的心里,三月之期我从未打算爽约,如果没有那样的意外,一个连我都束手无策的意外,我一定会陪伴在你的身边。”
“我也没打算自以为是地说,我理解你的痛苦。因为你的四年,对于我来说真的只是一瞬。你等了四年四个月,而我才离开你不到三个月,同是相思,我却知道我理解不了你。这不是辩解,也不是在放大我的无辜。我想说的是,在不理解的前提下,我不会一味地顺着你的希望走,我相信那不是我要的结局。我会按照我的方式来,软磨硬泡,死缠烂打,总之我是不会放手的,哪怕,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让你更加讨厌我。”
“这不仅是一场赎罪,也是我爱你的表现。”
月弦触动了,他不得不承认杨九的目的达到了,因为事情的真相确实让人唏嘘到几乎无法责怪同是受害者的杨九。但是,也仅限于此了。他对杨九现在的感情,本来就无关乎客观。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出现的杨九,必然是遇到了无法脱身的麻烦。他还没有盲目到认为,神子就无所不能。
“你走吧。”他淡淡地说,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他的云淡风轻,简直就像是在嘲笑杨九刚才的一番慷慨陈词。
杨九很挫败,又有些愤怒。但他没有资格愤怒,因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自己合该欠着他的,亦如也欠着离歌一般。
他想,用文人的花拳绣腿来打这团棉花可能真的不太适合自己这个粗鄙的乞丐,否则,怎会如此憋闷?月弦啊月弦,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不会一味地顺着你的希望走啊……
昏黄的灯光下,高大的男人那微眯的桃花眼里,仿佛染了腥红。突然间,他一把掰过月弦的身子,狠狠地揉进自己的怀里,用一只有力的胳膊固定住他的双手和腰肢,再用另一只手擒住他的下巴,然后对着那张总是吐出冰刃一般的话语的红唇,狠狠吻下。
怀里的人激烈地反抗,那皱着的眉,告诉强吻着他的男人,他有多么排斥。
杨九却第一次不愿意对月弦怜香惜玉,即使不比四年之长,三个月的相思也是枚催/情的毒药,再混合着对这份排斥的愤怒和对失去的害怕,这个吻,变本加厉,越发残暴,近乎啃噬!
淬了麻药的银针已经到了指尖,却又被收了回去。不是不舍,而是知道对这个人没用。渐渐地,他索性不再反抗,予取予求,形如木偶。
怀里人的变化,杨九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还是疯狂地亲吻着,企图挑起这个人对自己的爱欲然后随自己沉沦,一直到,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松开了钳制,杨九的头一点点下滑到月弦的胸口,颤抖。看上去,就像在哭泣一般。但是两人都知道,杨九只是在无声地嘶吼,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又像一个迷途的孩子。
直到杨九自己缓过劲来,然后慢慢又移到月弦的唇边,轻轻地,温柔地,小心翼翼地用他温热的薄唇触碰那被蹂躏到红肿的花瓣。
“不喜欢的话可以躲开,不要再让我觉得,我已经可悲到只剩下用武力来使自己心爱的人承受屈辱。”
月弦毫不犹豫地别过了头,那唇瓣擦过脸颊的触感也让他眉头不展。
杨九苦笑,觉得心痛到抽搐。
“爹爹~”
就在房间里的两人陷入僵局的时候,房间外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女童的呼唤。
显然,会对着月弦的房间叫爹爹的,除了两人的女儿,小月泠,便不作他想了。两人在这一刻都想到的是,她不是该睡了么?只不过区别在于,月弦是暗恼,杨九是惊喜。
(本来计划的是宝宝被炮灰了,这样月弦白发更合情合理。不过总感觉会被打死……唔,还是觉得写的不够虐啊,没办法,阿七喜欢的角色总是比较理性,或者我功夫不到家吧~哎,明天俺还要六点起床啊,更到这个点是不是很敬业?要不要考虑给俺一点关爱呢?OvO~~)(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