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王杀驾
亘古之冰原,是宗德祯的刑台。
叶凌霄剥掉了他的隐藏。
玉京山剥掉了他的身份。
此刻在冰原上处决他的这些人,剥掉了他的外衣,瓦解了他的道质,叫他在冻土上艰难的蠕动,像一条丑陋的肉蛆。
他赤裸裸地来到这个世界,这一生所有的经历,都在此刻卸下了,而被赤裸裸地公刑于众。
一路留下的血痕与污迹,是他在这张雪原白纸上挣扎的留笔。
剑光在他身上穿梭,拳头在他身上砸落。
他的道身被钉住,魂魄被锁死,被焚身抽筋碎骨,依然往前爬!
他不肯死。
他还有机会。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姬凤洲小打小闹那么多年,他也一直见招拆招地从容应对。这次忽然棋盘一掀,就是雷霆万钧,一战倾国!
凭借一真道蔓延道国上下的触须,竟然事先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等到雷霆轰鸣起来,整个帝国诸脉绞缠在一起行动,已是眼睛盯着眼睛,人贴着人,谁都难做什么小动作。
他是戴着镣铐来迎接这场前所未有的挑战!
殷孝恒的死,让他感受到巨大的危险。
在姬凤洲所铺开的那张猎网中,在事先一无所知、事发时也两眼一抹黑的前提下,他果断地做了三件事——
》的修行者,才有机会召显的元始大道君!
来者当然是楼约,相较于曾与姜望争锋的时刻,此时已然登顶,是货真价实的衍道绝巅。
他以宇宙混洞之双眸,注视着原天神:“该出的气您尽管出,有什么不合意的,也自求顺遂。但得罪您的人,已不是我玉京山大掌教,您是否应该冤有头,债有主?”
宗德祯是怎么上玉京山的,大家都知道。
说他卖屁股。
这屁股卖给谁?
再让这原天神口无遮拦下去还得了。
越说越过分,越骂越没边!
原天神当然不在乎一个楼约,登顶也好,没登顶也罢,在祂面前区别不是很大。至少得有宗德祯的实力,又彻底把握玉京山的支持,才能说在天马原之外,和祂顶两句嘴。
真正让祂不得不在乎的人,在这尊元始大道君身后。
楼约以恢弘之道躯,在云端侧身,于是所有人都能够看见——
一道天阶铺来,天阶上有一尊缓步而来的冕服身影!
红白青三色龙袍,飘卷着道门三脉的风云。
“与天齐”的平天冠,仿佛承载永世之天衡。
平天冠前轻轻摇动的旒珠,好似隔绝了世间的风雨。
而从珠帘之后,显出那样一双难以形容的眼睛。
仿佛和风细雨,却又隐见雷霆。
大景天子姬凤洲!
这位身担整个道国之牵挂、正为诸天外界所注视的君王,俨然是那场震动诸天、超脱层次的刺王杀驾的胜利者!
而他在赢得胜利之后的》,他今天代表玉京山出头,是再名正言顺不过。但在如今这个时刻,就有些微妙。
而且姬凤洲还故意称他“道君”。
修成元始大道君之尊身,又晋得衍道真君之尊位,非要这么叫也不是不行。
但玉京山可眼见得就要失主了啊。
楼约这个“道君”,是正经道君么?
“对了,有个问题,景二让我来问你。”原天神回过头来,看着仍然立于天阶的姬凤洲:“本座也很好奇,不知你会怎么回答?”
姬凤洲无可无不可地看过来:“什么问题?”
原天神深深地注视着他:“景天子知顾师义否?”
姬凤洲颇有几分认真:“今日注视人间者,岂不知此名!”
“本座只是想问——”原天神道:“顾师义之后,人间多义士,豪侠藐王法。你们中央帝国头不头疼?你这位中央帝国的天子,作何感想?”
姬凤洲微微一笑:“壮哉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