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破裂,一场冤孽(二更)
关系破裂,一场冤孽(二更)
常氏后知后觉,也才发现这并不是她自己来时坐的马车了,而是周老夫人的马车。
方才她从衙门出来的一路都低着头,心不在焉,完全没注意自己的马车已经不在大门口了。
邢妈妈顺手关上车门。
常氏又心痛又悔恨,眼泪顺势而下:“母亲……”
她哽咽了一声,然后就匆忙的爬起来在车厢里跪下:“都是儿媳的错,是我没教好孩子,平时因为想着茵儿是个女孩儿,就格外宽纵她,以至于埋下祸根,惹出了今日的祸事,还连累了母亲、夫君和国公府的名声。”
“唉!”周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算了,儿女都是债,全都是一场冤孽。”
邢嬷嬷上前将常氏扶着重新坐好。
外面车夫已经调转了方向,驾车往回走了。
常氏哭了一阵,稍作发泄。
她到底是一家主母,当家做主的人了,不会一味地就只是沉湎哀伤,很快的就打起精神来,擦干了眼泪又对周老夫人道:“这次的事,还要多亏母亲出面周旋,才没有让事情直接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母亲放心,后面的事就交给儿媳操持吧,庞妈妈是个好的,这些年对府里也是忠心耿耿,从不懈怠。这次她替茵儿受过……儿媳会善待她的子女家人,以做补偿的。”
庞妈妈在府里三十多年,也在她房里近前服侍过,常氏自认为了解其为人,也更清楚自己女儿的为人。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是认定了一定是周畅茵因为萧樾的事耿耿于怀,这才利用了陆家的契机趁机对定远侯府使坏的。
而周老夫人的为人她也清楚——
这次让老夫人出面推了庞妈妈出来给周畅茵脱去了主谋之罪,也很有点挑战底线,老夫人心里必然也不好受。
周老夫人闻言只是沉默,未置可否。
常氏又道:“母亲准备几时去宫里?一会儿回府了就去么?儿媳陪您一起吧?”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周元升明日早朝必被弹劾,这一点已经毫无悬念。
为了不给宫里的太皇太后拖后腿,她们必须不过了。周畅茵买通的人是谁,我并没有拿到线索,只是诈了她一下。让燕北乔装了去宁国公府送了封信,威胁周畅茵,要么在升平客栈见面,要么就让她直接找过去……为了叫她孤立无援,顺利进套,同时又让燕北给那个姓庞的婆子下了点药。周畅茵没了人商量,又做贼心虚,急于堵住同谋者的嘴巴,当即就去了相国寺。那明空和尚是她主动去找的,而这俩人之间本来就有鬼,各怀鬼胎之下,两人都觉得对望约见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压根就不会怀疑是有人刻意安排误导了他们才导致的见面。周畅茵找了那和尚,谨慎起见,是不可能在寺院里随便站着说话的,她支开身边的人很方便,自然就把那和尚约到她房里密谈了。在这之前我让人帮我用特殊的材料制了点佛香,让燕北趁她们碰面之前潜入周畅茵的禅房点了香。寺庙的禅房里点佛香是再正常不过的,而等到东窗事发,那香也烧完了,线索也就全部湮灭了。别说周畅茵惊慌羞恼之下已经想不到她收到的那封匿名信有猫腻了,就算她能想到……燕北也早就把信顺出来了,死无对证。”
要还她大哥清白,没什么比直接把真正的犯人揪出来更立竿见影的了。
而给周畅茵和那人下药——
更是把诱供逼供的过程都一并省略掉了,直接人赃并获。
这件事做下来,其实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武昙说着,渐渐地也就扫净了心头的那点阴霾,也眉飞色舞的高兴起来。
青瓷当然不会觉得她这法子太损有什么不妥的,周畅茵和陆菱全都是活该,自己先心术不正的使阴招害人,会作茧自缚有什么好冤枉的?
只是这么一说,青瓷又有点遗憾了:“陆家那个老太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主子做什么不把她也一并拖下水,全部一锅烩了算了?”
武昙眨眨眼,露出个与其说是顽皮不如说是恶劣的笑容来:“你错啦!我才没那么好心呢,我没把她扯进来,就是为了折腾她的。”
青瓷狐疑不解的盯着她。
武昙道:“陆家可没有周家那样的底蕴和根基,陆长青教女不严,只凭这一条罪名就已经足够断了他的仕途和陆家这些年摸滚打爬经营出来的薄弱的根基了。与其让她老太婆不痛不痒的挨两个板子……她不是一心钻营着想给陆家找门路往上爬么?那就让她跟着陆家一起滑进泥潭里去吧,生不如死,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惩罚。”
萧昀前面既然出面替陆家说话了,那么现在陆家事败,也等于是间接地打了他的脸。
甚至都不用武青林再联合御史弹劾了,萧昀就会自行给陆家个好看,这样才能显示出他的公正来。
陆家算是完了!
让安氏那老太婆亲眼看着陆家被她的贪念和心术不正搞垮还偏偏无力回天——
气也气死她了。
自家这个小主子,明明白白还是个孩子心思嘛……
青瓷看着眼前武昙笑得一脸开怀的模样,是真觉得她家王爷眼光独到,找了个活宝贝。
武昙回了家,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去跟老夫人通风报信,禀明事情的原委。
老夫人在听闻此事的祸根居然是周畅茵时,很是沉默了一阵。
武昙陪在身边,试探着小声道:“一报还一报,孙女儿并不觉得揭开周畅茵的真面目有何不妥,不过……周家祖母那里,确实是有点不好交代,祖母也不要觉得为难,了不起我就去给她磕头赔罪嘛。”
老夫人和周老夫人相交投契,这么多年的交情维持下来,自然是值得珍惜的。
老夫人回过神来,伸手摸摸小孙女儿的头发,露出笑容来:“不用。”
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
这件事的错处本不在自家孙女儿身上,即使是多年的朋友——
如果是她自己的事,她或者退让一些也无妨,可是在这件事上本来已经是自家的一双孩子受了委屈了,又哪有再委屈了他们去别人跟前卖乖的道理?
如武昙所料,萧昀还是顾全大局的,午后胡天明把折子送进宫,下午他就把武青林给放了出来。
明面上端着,没就这件案子说什么,但紧跟着就下了一道圣旨,以“家不齐何以治天下?”坐罪追究了陆长青,罢免了他现有的官职,虽不曾波及子孙,但却下了明旨,陆长青此生不得再录用。
陆家这边安氏才浑浑噩噩的回了家,味同嚼蜡的吃了顿午饭,下午陆长青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一听说儿子被罢官,并且下半辈子的仕途全部断送了,安氏当即气血逆涌,翻白眼晕了过去。
不过她的身体底子好,怎么折腾也无妨,睡了一觉醒来也就无恙了。
陆长青也是悔不当初,谈氏在家砸锅摔盆的指着他的鼻子一通骂,家里鸡飞狗跳的连着闹了好几日。
以前是指望着陆长青,如今陆长青已经彻底翻不了身了,谈氏自此不再看安氏的脸色,老太婆敢给她不痛快了,她就当场顶回去,仗着年富力强的优势把老太婆压得死死的,既然丈夫指望不上了,就一边拿婆婆出气,一边尽心尽力培养儿子们去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宁国公府这边,当天下午周老夫人就带着常氏去求见了周太后,在长宁宫外长跪替周畅茵的“糊涂”之举请罪,周元升也连夜写了请罪的折子递给萧昀,一家人可谓做足了姿态。
所以次日的早朝上,鉴于周家认错自查的态度良好,虽然有御史弹劾,萧昀也就做做样子当场训斥了两句,停了周元升一年的俸禄,就算是罚过了。
相较于陆家,他们家这点罚根本不算什么,可谁叫人家是皇亲呢?谁叫陆家没人家的底气呢?
陆家这边愁云惨雾了好几天,谈氏就不想在这流言纷纷的京城呆下去了,要求回江阴老家去避风头。
陆长青这些天更是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话,巴不得找个地洞钻,当即响应了妻子的提议,偏安氏不服气,觉得是周家坑了他们陆家,凭什么他们过街老鼠再无出头之日,周家却能不痛不痒的揭过,于是破罐破摔,带了两个心腹去宁国公府的大门口泼粪大闹了一场。
周家也是自知理亏,明明气得要命还不能仗势欺人,最后背地里塞了陆家一笔银子,想要做封口费,揭过此事。
这天上午,武昙叫了霍芸好来玩,林彦瑶就也抱了孩子去主院。
一家人闲聊的时候周妈妈将外头有关此事后续的消息说了,不禁感慨:“那个安氏怎么也是做了多年官眷的人了,撒泼起来可比乡野村妇厉害多了,也不知道周家拿银子到底能不能堵住她的嘴买个清净?”
说话间,武昙就偷偷去瞄老夫人的脸色。
出事之后,她还在想着要怎么和周家修复关系,可是如今十来天过去了,周家那边却是半点表示也没有的。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究竟是还没灭完火,还是真的有了心结,打算就这么算了?
“祖母……”觉得这件事到底是她出面处理的,武昙想了想,就要说话,不想——
老夫人却突然开口说道:“我也有好些年没回过咱们郴州老家了,正好趁着我如今身子还算硬朗,昙丫头……你陪我回老家去住一阵子吧?”
补昨天的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