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先生?
潘玉良还是有几分怕沈夫人不喜孙艳菲,刚想开口解释,沈晏均已经先她一步开口。
“应当是住不长的,可能十天半个月的吧。”
潘玉良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口里的十天半个月是应付沈夫人的话,还是从哪里算过来的。
沈夫人听后道了声可惜。
“佟禄跟珠儿这几日要回南京,良儿同学过来了,倒是能陪她说说话,咱司令府算不上人丁兴旺,我一老太婆子,良儿都没有可以一块说话的人。
她若不是长住,倒是可惜了。”
沈夫人语气跟神情都写着可惜之意,倒是收起了原来对孙艳菲的偏见。
沈夫人说完若有所思了片刻。
潘玉良不喜欢跟那些小姐太太们呆在一块,让她去同那些人结交,倒是有些不可能。
不过,偶尔请几个太太小姐来府里来做客应该还是可以的,也有几家太太家里有同未未一般大的孩子,大家坐在一块,也有话说。
沈夫人起了身,潘玉良立即从她怀里将孩子接过来。
沈夫人发笑眯眯地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亲。
“我去安排安排隔壁院子的事。”
想了想她又把迈出去的腿给收了回来,“你说佟禄他们这次回去,备点什么东西好呢?”
上次沈晏均跟潘玉良过去的时候带了许多的东西,而且他们一个年初一个年尾,都是没什么好东西时候,又不能备重样的。
沈夫人还真是有些为难。
沈晏均道,“依着我的意思,您别忙这些,照着我们之前去的时候带的东西,减掉三分之二就行了。”
沈夫人道,“这也太少了。”
沈晏均不以为然,“不少了,那三分之一都够普通人家过上几辈子的了。现在时局紧张,钱也得紧着点花。”
沈夫人被沈晏均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合着咱们还得开始过穷日子了。”
沈晏均道,“我的意思是,当花的则花,不需要的,就不铺张浪费了。”
佟老爷的父亲跟沈司令的父亲是同胞兄弟,都到沈晏均这一代了,关系确实是淡了下来,不过这事,沈夫人想了想还是道,“我同你父亲再商议商议。”
等沈夫人走后,潘玉良才问。
“佟禄跟珠儿真要回南京?”
据她所知,佟禄跟钱珠儿都是不愿回去的,而且,她也有些担心,佟老爷对佟禄能做出那样的事,保不齐还能做,打击打击安逸。
孙艳菲这一睡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十分不凑巧的是,她醒了未未又睡了。
而其他人,则正在吃午饭。
“吃饭怎么也不叫我?”
她问的理所当然。
潘玉良一愣,“丫鬟不是说你吃过了?”丫鬟总没胆子骗她。
孙艳菲咳了一声道,“吃是吃过了,这不还能吃一点的。”
沈晏均瞥了她一眼,似乎是不太欢迎的样子,孙艳菲自恃着救命恩人的身份,哪怕沈晏均朝她射刀子,她也能当没看见。
红衣给她添了副碗筷,孙艳菲还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饭倒是没吃,吃了不少菜,还一一点评了,哪道菜美味,哪道菜好吃,哪道菜又清淡了。
潘玉良吃的相对来说都有些清淡,沈晏均倒无所谓,日日陪着她吃着这些。
孙艳菲的筷子一直奔着桌子两人荤腥而去,那本是厨子特地给沈晏均准备的。
孙艳菲把自己撑到都走不了路了,她才放下筷子。
被她这么一搅和,那那道去了大半的荤腥,沈晏均连下筷子的欲望都没有。
潘玉良体贴地问,“要不要再让厨房烧两个菜。”
沈晏均摇头说不用,把潘玉良挑到一边没吃的汤里面鸡块夹了放进嘴里。
那熬过汤的难块可真是一点都不好吃,又柴又没什么味道,潘玉良自己都吃不下去。
待两人都吃完,丫鬟们收了桌子,红衣给她倒了杯参茶,她喝了两口后才对着孙艳菲道。
“下次你若是要来我这边吃饭,提前让丫鬟过来说一声,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你爱吃的。”
孙艳菲嘴角抽了抽,瞄了一眼另一个嘴角笑意都快藏不住的人。
“你是怕我来把他的那份给吃了吧?”
潘玉良的小心思被孙艳菲拆穿,她干脆道,“我们是夫妻,我心疼也是正常的。”
孙艳菲连忙打住她,“我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若是要在你这吃饭,我一定让丫鬟提前过来说,你放心,绝对不会耽误沈少校用饭。”
不过她心里想着,她在司令府应该也住不了几天,她可不想一直在这里看着他们两个你浓我浓的。
红衣到现在还有怵她先前耍流氓的行为,趁着这机会插嘴问了一句。
“孙小姐先前不是说有喜欢的人了?您跟那人处得怎么样了?”
红衣这么一说,潘玉良也想了起来。
“是啊,什么时候有你的喜酒喝?”
孙艳菲头皮一麻,下意识地去看沈晏均,潘玉良若是一直问下去,她可保不准不会说漏嘴。
沈晏均当作没看到她的眼神,拿过潘玉良手里的参茶抿了一口,有些发苦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
“这茶喝的有用吗?”
若是有用喝着倒无所谓,若是无用,还受份罪。
潘玉良道,“丘医生说冬日是进补的好时候,这参茶还是有用的。”
沈晏均这才勉强地点点头,他放下茶杯,示意红衣下去,阿板这会在耳房那边看着未未。
等红衣下去了,沈晏均这才问孙艳菲。
“你在陈府一直住的好好的,他为什么忽然把你囚禁起来?”
沈晏均便这么把潘玉良的问题给岔了过去,不过孙艳菲倒没觉得这个问题比方才那个问题好到哪里去。
她有些犹疑,到底该不该说。
沈晏均又道,“怎么?”
孙艳菲道,“他原本是想让我把良儿引进陈府去,我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有脚趾头也想得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便没答应他……他一气之下就把我给关了起来。”
潘玉良今天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能在陈府全身而退,如若像孙艳菲所说,是她将人引诱过去,潘玉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还真不知道能出什么事。
潘玉良看着沈晏均,神情有些急,似乎想解释什么。
潘如芸出了那样的事,如今陈立远的所做所为的确是会让人产生误会。
她也不知道陈立远的脑袋是不是忽然被门夹了,怎么突然地对她有这种非份之想。
沈晏均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他不了解陈立远,潘玉良却是了解的,陈立远的事,不过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潘玉良不自在地赶紧问着孙艳菲,“这么长时间,你被关在了哪里?为何陈夫人说你不在他们府上?”
孙艳菲道,“我被关在一间密室,密室连着书房,陈立远每天会装作在书房里呆一会,会让人往书房里送顿饭菜,他每日也就给我吃这么一顿,陈夫人大概也是不知道的。”
想起她说的那句把胸都饿瘦了的话,潘玉良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沈晏均倒没注意到这个,孙艳菲说的密室,倒让他不自觉地想起潘府那间被烧毁的书房。
潘老爷那人,即便是潘家的东西他带不走,他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孙艳菲想了想,忽然道,“对了,我听沈舟说,陈立远在潘府得到了些东西,就是不知道是从潘老爷手里得的还是还是从潘……”她说着看了潘玉良一眼,改口道,“还是从你大姐那里得的。”
潘玉良看着她,神情认真地说,“我大姐已经去世了。”
孙艳菲一直被关着,最近晋城里发生的事她都不太知道。
猛不丁的听到潘玉良这么一说,她不禁咽了口口水,不会跟她上次揍她的那一顿有关吧?
她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好突然,我的意思是,你大姐……还挺年轻的,怎么就?”
沈晏均代潘玉良道,“肺痨。”
孙艳菲克制了一下才忍住没把嫌弃的神色露出来。
心里却道,有这么急着要人命的肺痨?
“这可是传染病,很多大夫都不治这病的,怕给染上,医院也不轻歇收的。”
潘玉良情绪不是很高地嗯了一声,“她去的时候跟前没有人,烧剩了的尸骨还是重先生收了去放了起来。”
沈晏均没吱声,她那时分明听到了他跟赵副官的话。
不过,她既然说潘如芸已经死了,那便是死了吧。
听了潘玉良的话,孙艳菲不禁眼皮一抬,“重先生?”
重晓楼?
那头猪去收了潘如芸的尸骨?他凭什么?人家有父有母,还有姐姐妹妹的,哪里轮得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