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之法(一)
“砰、砰砰!”
“府主,柳寻衣求见。”
“吱!”
话音未落,房门已应声而开。面色苍白的柳寻衣稍作迟疑,而后迈步踏入房中。
房间内,一灯如豆,朦胧而昏黄。一股刺鼻难闻的汤药味扑面而来,惹得柳寻衣一阵心悸。
此刻,一身白色寝衣的洛天瑾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枯黄,唇无血色,双眼微微闭合,气息细若游丝,看上去极其虚弱。
谢玄、江一苇、雁不归、慕容白站在一旁,一个个面色凝重,满眼担忧。
直至柳寻衣进来前,房中鸦雀无声,静如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影无形的压抑之气。
一见洛天瑾的模样,柳寻衣不禁一愣,赶忙快走两步,朝洛天瑾拱手一拜,却不敢冒然打扰,而是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一旁的谢玄,似是在询问洛天瑾的伤势。
“呼!”
突然,一动不动的洛天瑾长出一口气,有气无力地问道:“可是寻衣来了?”
“是。”谢玄赶忙应道,“正在旁边候着。”
闻言,柳寻衣立刻跪拜道:“寻衣见过府主!”
“好……”
似是答应,似是喘息,洛天瑾轻应一声,而后再度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似是积攒些精力的洛天瑾慢慢睁开双眼,道:“扶我起来。”
“府主有何吩咐尽管开口,你此刻身子虚弱……”
谢玄话未说完,洛天瑾已轻轻摇头,虽然动作轻缓,但态度却异常坚决。
见状,谢玄几人不禁对视一眼,纷纷面露苦涩。万般无奈,只好上前合力将洛天瑾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让他尽可能舒服地依靠在枕褥上。
“府主,您……”
“不碍事。”洛天瑾似乎看出柳寻衣的担忧,惨白的脸上强挤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反问道,“寻衣,你的伤势如何?”
“皮外伤而已,有劳府主惦念。”
说罢,柳寻衣强忍着剧痛猛地挥舞几下左臂,似是在宽洛天瑾的心。
然而,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却令他伤口崩裂,后背的衣衫再度被汗水浸透,只不过他掩饰的极好,脸上看不出半点痛苦之意。
“伤筋动骨一百天,休要逞能。”洛天瑾不悦道,“我已命郎中给你用最好的药材,相信不会留下后疾。”
“多谢府主。”
“见你无性命之虞,为师便放心了。”。
洛天瑾将二人的师徒关系当众挑明,令柳寻衣的脸色稍稍一变,赶忙左右观瞧,似是在窥测谢玄几人的反应。
“不必介怀,他们不仅是你的前辈,更是贤王府自家人。面对自家人,无需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洛天瑾颇为洒脱地笑道。
“是。”柳寻衣对今夜的见面感到愈发糊涂,但洛天瑾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柳寻衣虽心中好奇,却不敢冒然追问。
“今天下午的事,你可知道?”谢玄突然开口,“府主与金复羽、云追月在。毕竟,其他的罪名或是捕风捉影,或是无心之失,皆不算真凭实据。唯有我们与玉龙宫的关系,可谓众目睽睽之下‘人赃并获’,就算我们有一千张嘴,恐怕也无法改变结局。”
雁不归辩驳道:“若府主最初选择明哲保身,任无涯便不会舍命相助。若无任无涯相助,府主的胜算必将锐减。此事一环扣一环,府主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你们与其喋喋不休地抱怨,不如想想办法如何化解危机。”
“事已至此,如何化解?”慕容白无奈道,“眼下,天下人已将我们和玉龙宫视为一丘之貉,只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人心所向,绝非三言两语所能改变。”
突然,沉默许久的洛天瑾幽幽开口道:“但我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水有无尽之流。其实,天下从来都没有什么绝处,只是许多人不知该如何绝处逢生罢了。”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眼前一亮,一个个满怀期许地看向洛天瑾。
“府主的意思是……”
“我曾说过‘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洛天瑾淡淡地说道,“眼下便是非常之时,但你们可知何为非常之法?”
“请府主赐教!”
“很简单。”洛天瑾神情一禀,轻笑道,“剑走偏锋,置之死地而后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