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队伍抵达杭州,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姜云舒精心铺就的轨道运行。
西湖潋滟,行宫巍峨。
皇帝沉溺于江南的软风温香,加之水玲珑那带着市井鲜活的风情,更是让他流连忘返,几乎将朝政与后宫都抛在了脑后。
进忠引荐得恰到好处,皇帝对水玲珑的宠爱,毫不意外地引起了随行妃嫔的强烈反应,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如懿更是怒火中烧。
朝臣非议,太后震怒,妃嫔怨怼……所有的矛盾都在向那个预设的爆发点汇集。
然而,就在计划中那场冲突即将上演的前夜,意外发生了。
宅院的核心成员,姜云舒、白蕊姬、意欢,三人竟在同一时间,毫无征兆地陷入了深度沉睡。
任凭进忠几人如何呼唤,甚至动用了系统商城的清醒药剂,都无法将她们唤醒。她们呼吸平稳,面色红润,仿佛只是睡得极沉,但灵魂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进忠心急如焚,他立刻下令封锁消息,对外只称三位主子偶感风寒,需要静养。
他守在姜云舒榻前,握着她的手。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他回想起出发前夜姜云舒那莫名的恐惧,以及那夜自己心中一闪而过的异样……难道,真的有什么他们未曾预料到的力量插手了?
计划的核心骤然缺失。原本应由姜云舒暗中引导、白蕊姬和意欢从旁策应的局面,瞬间变成了进忠独自主持。他虽对计划了如指掌,但此时变数陡然增大。
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如懿那边……在姜云舒她们陷入沉睡之后,似乎变得更加安静了。
那种暴风雨前的死寂,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诡异。
水玲珑依旧在御前承欢,皇帝依旧沉溺酒色,朝臣的谏书雪片般飞来……一切表象都在推进,但进忠敏锐地感觉到,暗流的方向,似乎因为那三位核心的沉睡,而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偏转。
他看着窗外杭州行宫的夜色,握紧了拳。无论发生了什么,计划必须继续。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破坏姜云舒多年的谋划,更不允许任何意外,伤害到他守护的人。
只是,在无人知晓的层面,一场针对外来闯入者的猎杀,或许早已悄然开始。而猎人,正隐在暗处,等待着最佳时机。
—— ——
睡梦中,姜云舒的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尸山血海,浓重的血腥气几乎让她窒息。
她看到白蕊姬心口插着匕首,娇艳的脸上满是不甘;
看到意欢安静地躺在血泊中,仿佛只是睡着,却再无生息;
看到永琮浑身是伤,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失去了所有光彩;
看到小小的璟安蜷缩在角落,如同破碎的瓷娃娃
魏嬿婉,金玉妍,陈婉茵,寒香……
一个个绝望的眼神望向自己,
她所有珍视的人,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就在她眼前。
远处,浓雾弥漫,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是如懿,
但却又不像是那个满身哀怨的皇后。
她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气,脸上带着一种悲悯与恶毒交织的诡异笑容,声音空灵而缥缈,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一遍遍回荡:
“外来者……看见了吗?这就是结局……
你苦心经营,逆天改命,终究是镜花水月……回去吧……回去吧……呵呵呵……回到你来的地方……”
姜云舒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死死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她眼睁睁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心如刀绞,怒火与恐惧交织,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滚!”
她发出一声嘶吼,禁锢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她凝聚起所有的意志力,朝着那雾中的如懿,狠狠一拳挥了过去。
拳风凛冽,却如同打在了空气中,穿透了如懿虚幻的身影,打了个空。
那空灵的笑声再次响起,带着嘲弄:
“没用的……这是命定的轨迹,是这个世界对你们这些变数的排斥……你救不了他们,更救不了你的爱人……”
如懿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带着致命的诱导:
“你想看看你的爱人吗?”
“你想看看进忠吗?呵呵呵呵……看看你身后吧……他已经死了!为你而死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骨,姜云舒猛地回头,
进忠就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穿着那身她熟悉的蟒袍,脸色灰白,双眼紧闭,胸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仿佛被人生生掏走了心脏。
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温度,没有了平日里看着她时那专注而炽热的眼神。
“进忠!!!”
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
那股无形的力量再次如山般压下,她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地跪倒在地,喉咙里涌上腥甜。
如懿那催命符般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传来,越来越响,仿佛要钻入她的骨髓,瓦解她的意志:
“回去吧……回去吧……这一切本就不该发生……回去吧……”
姜云舒跪在地上,看着进忠冰冷的尸体,意志在崩溃的边缘剧烈摇晃。
回去?她绝不!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才有了如今的一切,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