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星空，青牛虚影已散。
叶忘生收起《道德经》真迹，那幅指向“堤坝”的星图烙印在众人识海。
“界海堤坝……”
狠人大帝眸光微凝，“传说中隔绝黑暗的屏障。”
叶凡看向星图标注的位置。
南离天域极西，一片标注为“虚无海”的绝地边缘。
“前辈，我们现在去？”
“先回仙域。”
叶忘生道，“堤坝之事非同小可，需做准备。”
众人原路返回，穿过裂缝回到葬土据点。
黑色宫殿已成废墟，但空气中残留的圣贤道韵引来了不速之客。
三道遁光落下，为首者竟是玄丘真仙，身后跟着赤阳、蓝雨二位真仙。
“叶道友！”
玄丘神色凝重，“仙王有请。”
敖晟仙王府，主殿。
王座之上，一道朦胧的青色虚影垂眸俯瞰，虽非真身，却散发着令真仙战栗的威严。
正是敖晟仙王的一缕化身。
“见过仙王。”
叶忘生不卑不亢。
青色虚影目光扫过众人，在狠人大帝身上停顿一瞬：
“红尘仙……难得。”
声音如古钟轰鸣，“尔等可知，老子遗韵现世，已惊动数位仙王？”
叶凡心头一凛。
“紫薇垣核心沉寂万古，今日突然显圣，必有惊变。”
敖晟仙王继续道，“玄丘报说，你们得了指向‘堤坝’的星图？”
“是。”
叶忘生坦然承认。
殿内一静。
赤阳真仙忍不住开口：
“仙王，堤坝乃禁忌之地，非准仙帝不可入！他们……”
“本座知晓。”
敖晟仙王打断，看向叶忘生，“星图可否一观？”
叶忘生抬手，星图虚影显化。
当“堤坝”二字浮现时，整座大殿的法则都微微震颤。
敖晟仙王沉默良久，叹道：
“果然……荒天帝独断万古后，堤坝便成绝地。曾有三位绝顶仙王联手闯入，皆陨落于界海风暴。”
他话锋一转：“但老子既留此图，必有用意。本座可助你们抵达虚无海边缘，但有三件事需应下。”
“请讲。”
“第一，堤坝所见所闻，需与仙王府共享。”
“可。”
“第二，若在堤坝得见‘荒天帝足迹’，需拓印一份带回。”
叶忘生与狠人大帝对视一眼：“可。”
“第三，”
敖晟仙王语气加重，“若遇‘诡异源头’异动，必须立刻撤离，不可沾染。”
“这是自然。”
达成约定，敖晟仙王化身消散。
玄丘真仙取出一艘青铜战船：“此乃‘破虚舟’，可横渡虚无海。三日后出发。”
众人返回听泉山洞府。
三日后，破虚舟启程。
除了叶忘生一行人，玄丘、赤阳、蓝雨三位真仙同行，敖晟仙王还派了两位精通阵法的老牌真仙压阵。
战船驶入虚无海。
这里并非真正的海洋，而是一片被灰色雾气笼罩的破碎空间，随处可见星辰残骸和扭曲的时空裂隙。
“小心，这些雾气能侵蚀仙道法则。”
蓝雨真仙提醒，撑起冰雨领域护住战船。
航行第七日，前方出现一片“静止”的区域。
那里的星辰残骸保持着爆炸瞬间的形态，时空仿佛凝固。
“是时空乱流形成的‘琥珀区’。”
一位阵法真仙凝重道，“强行穿过可能被永远困在某个时间片段。”
狠人大帝忽然抬手，飞仙光扫过前方，凝固的时空如玻璃般出现裂痕，显出一条狭窄通道。
“走。”
她率先踏入。
众人紧跟。
穿过通道的瞬间，叶凡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凝固的爆炸光焰中，隐约有扭曲的生灵影子在挣扎。
那是被永恒困在时间碎片里的存在。
又过五日，灰色雾气渐稀，前方传来沉闷的轰鸣。
那是浪涛声。
但并非水浪，而是……世界崩碎的声音。
破虚舟冲出雾气，所有人呼吸一滞。
眼前，一道无边无际的黑色“堤坝”横亘在虚空之中。
高不知几万丈，通体由某种暗沉的巨石垒成，石缝中流淌着暗金色的法则纹路。
堤坝之外，是“海”。
但那并非海水，而是无数破碎的世界、湮灭的星辰、腐朽的法则交织成的混沌汪洋。
每一朵浪花都是一个正在崩解的古界，浪涛起伏间，传出亿万万生灵湮灭前的哀嚎。
界海。
仅仅是远观，那浩瀚无垠的恐怖气息就压得几位准帝面色发白。
独臂剑尊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九尾妖女幻术不攻自破，金光老僧佛光黯淡。
就连三位真仙也神色凝重。
“这就是……埋葬了无数纪元的死亡之海。”
玄丘真仙喃喃。
叶忘生目光落在堤坝表面。
那里有一排淡淡的脚印，从堤坝边缘一路延伸至界海深处。
脚印很浅，却仿佛烙印在万古时空之中，任凭界海浪涛冲刷，亘古不灭。
“荒天帝足迹。”
狠人大帝轻语。
众人降落在堤坝边缘。
脚下巨石冰凉，每一块都重若星辰，表面布满兵器劈砍的痕迹，有些痕迹中残留的气息，让真仙都为之胆寒。
叶凡走到那排脚印旁，蹲身细看。
脚印不大，像是寻常人的足迹，但当他试图用神念感知时，却仿佛看到了一剑斩断万古的惊世画面。
“不可久视。”
叶忘生按住他肩膀。
叶凡惊醒，额角已渗出冷汗。
众人沿堤坝行走。
走出千里，前方出现一座残破的石碑。
碑文以仙古神文刻写，大部分已磨损，仅剩几字可辨：
“……非准仙帝……不可入……”
“……黑暗源头……界海尽头……”
“……独断万古者……荒……”
字迹中蕴含着无尽的苍凉与决绝。
“看来传言非虚。”
赤阳真仙苦笑，“准仙帝之下入界海，十死无生。”
正说着，界海深处忽然掀起滔天巨浪！
那浪涛并非冲向堤坝，而是在海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旋涡中，隐约可见一座残破的古殿沉浮，殿内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
“接引古殿！”蓝雨真仙失声。
古殿门户洞开，数十道黑影冲出，皆是人形，但周身缠绕着粘稠的黑暗物质，气息最弱者都堪比真仙！
它们并未攻击堤坝，而是互相厮杀吞噬，胜者吞噬败者的黑暗本源，气息不断攀升。
“它们在……养蛊？”
叶凡瞳孔收缩。
最终，只剩下一尊黑影存活。
它吞噬所有同伴后，仰天嘶吼，黑暗气息暴涨，竟隐约触摸到了仙王门槛！
然后，它转身冲回古殿。
古殿沉入旋涡，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不过盏茶时间，却让堤坝上的众人遍体生寒。
“那是黑暗生灵的晋升仪式。”
狠人大帝缓缓道，“界海中的黑暗源头，一直在培养强者。”
叶忘生沉默望着界海深处。
以他现在的境界，别说探寻源头，就是踏入界海都凶多吉少。
大帝境，终究还是太弱了。
“拓印足迹，然后离开。”
他做出决定。
两位阵法真仙取出特制的仙玉，小心翼翼拓印荒天帝足迹。
过程中，界海又掀起数次浪涛，每一次都有恐怖景象显现。
有仙王骸骨沉浮，有残破帝兵闪烁，更有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在深海游弋。
完成拓印，众人不敢久留，迅速撤离。
返回破虚舟时，叶凡最后回望了一眼堤坝。
那排孤独的脚印，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没入无边的黑暗与浪涛之中。
舟上，玄丘真仙将拓印的仙玉收起，郑重道：
“此行虽未深入，但所见已足够震撼。叶道友，仙王有言：若他日你真要闯入界海，仙王府可提供部分助力。”
“代价？”叶忘生问。
“若寻得对抗诡异源头之法，需共享。”
“可。”
破虚舟返航。
堤坝与界海逐渐被灰色雾气吞没，但那浩瀚恐怖的景象，已深深刻在每个人心中。
舟舱内，叶忘生摊开《道德经》真迹，看着星图上的“堤坝”标注，又想起老子虚影最后的话语：
“时间不多了。”
他合上经卷，望向仙域方向。
必须尽快突破。
大帝境，远远不够。
至少……要先成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