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春哥,我先走了啊!我得把饭给娘送回去,然后就去码头工地。”
“快去吧,路上小心点。”王氏和李永春叮嘱道。
小北应了一声,背着装有饭食的褡裢,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身影消失在清晨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巷中。
李小北一路小跑回家,轻轻推开房门。母亲果然已经起来了,正坐在窗边就着微弱的光线做着针线活。
“娘,我回来了!饭给您放桌上了,还是热的,您快吃!”李小北把褡裢里的碗拿出来,放在桌上。
李母看着儿子跑得红扑扑的脸蛋,心疼地说,“小北,你自己吃了没?别光顾着忙,饿着自己。”
“吃过了,在春哥那儿吃的,饱着呢!”李小北拍拍肚子,“娘,我得上工去了,晚了杨大哥该说了。”
“去吧去吧,自己当心点,别磕着碰着。”李母忙道。
“知道啦!”话音未落,人已经又跑出去了。
工地就在汴河码头附近的一片空地上,十贯盟接了个帮着货栈搬运和整理库房的活计。
这里人头攒动,号子声、吆喝声、货物落地声混杂在一起,显得嘈杂而充满活力。
李小北赶到时,杨大和杨五已经带着十几个人在干活了。他们正在把一袋袋沉重的粮食从驴车上卸下来,扛进旁边的货栈。
“杨大哥!五哥!我来了!”李小北高声喊道。
杨大回过头,他今天依旧是一身短打,古铜色的皮肤上已经见了汗珠。他看见李小北,点了点头,“来了就赶紧搭把手,把那边散落的小件归拢一下。”
“好!”李小北应声,立刻跑过去,开始忙碌起来。
其实大家很照顾李小北,他做的都是些散活,不累不过也不清闲。
杨五在一旁扛着粮袋,经过李小北身边时,咧开嘴笑道,“小北,早上在老李家忙活完了?没让嫂子给累趴下吧?”
“五哥你可小看人!”李小北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嫂子还夸我手脚麻利呢!”
旁边一个正在歇气的黑壮汉子,大家都叫他“铁牛”,闻言哈哈大笑道,“咱们小北可是能文能武,灶台码头两不误!是不是啊,小北?”
李小北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嘴上却不服软,“铁牛叔,你歇够了吧?快干活,你看杨大哥都扛第三袋了!”
众人一阵哄笑。铁牛站起身,拍拍屁股,“得,被咱们大总管催工了,干活干活!”
一上午就在这忙碌和偶尔的玩笑声中过去了。
日头渐渐升高,晒得人皮肤发烫。
到了休息的时候,众人纷纷找阴凉地儿坐下,拿出水囊咕咚咕咚地喝水,用汗巾擦着如同雨下的汗水。
李小北虽然拾到的些散碎的小东西,可也累得够呛,小脸通红,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
但他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立刻瘫坐休息,而是走到一旁稍微平整点的泥地旁,蹲下身,捡起一根细树枝。
他在地上划拉起来,写的正是昨天夜校里先生教的几个字,“力”、“工”、“河”。
他写得很慢,很认真,一笔一画,嘴里还无声地念念有词。
铁牛凑过来看,挠了挠头,“小北,又用功呢?这写的啥?曲里拐弯的。”
李小北抬起头,认真地说,“铁牛叔,这是‘力气’的‘力’,这个是‘做工’的‘工’,这个是‘汴河’的‘河’。”他指着地上的字一个一个地解释。
“哦……‘力’字啊,像不像咱扛麻袋弯着腰的样子?”铁牛端详着,忽然说道。
李小北一愣,仔细看了看,笑了起来,“哎,铁牛叔,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旁边又有几个歇息的汉子围了过来,看着李小北在地上写字,都觉得新奇。
“小北,给我写写我的名字咋写?”
“对,写写‘十贯盟’咋写?”
李小北来者不拒,用树枝在地上工工整整地写下“铁牛”两个字,又写下“十贯盟”。
虽然他写得还有些稚嫩,但笔画清晰,结构端正。
“这就是我的名儿啊?”铁牛看着地上的字,咧开大嘴笑了,“嘿嘿,咱老牛也有名字写在土里的一天!”
杨大也走了过来,看着地上工整的字迹,又看看一脸认真的李小北,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拍了拍李小北的肩膀,“好小子,有点样子。不过光会写不行,还得明白意思,会用。”
“我知道,杨大哥。”李小北用力点头,“夜校的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休息时间结束,众人又继续投入到繁重的劳作中。
李小北依旧忙前忙后,他虽然力气不如成年人大,但脑子活,眼力见儿好,总能找到自己能干的活,或者提前把工具归置好,给大伙儿行个方便。
快到傍晚,一天的工活接近尾声。
夕阳给汴河水面铺上了一层金色的鳞波,劳累了一天的工友们开始收拾工具,准备下工。
这时,杨大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走到了货栈门口临时搭起的一个木台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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