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驱散了苏市上空的最后一丝夜雾。经过一夜的休整与复盘,沈星澜一行人决定不再被动等待。
那枚带着草药清香的三角符纸,如同一个无声的邀请,也像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
“走吧,”北辰将符纸收入怀中,神色平静,“去会会这位苏老爷子。”他的语气仿佛不是去拜访一个可能深藏不露的古武世家,而是去参加一场寻常的晨会。
石劲松和小豆子自然是摩拳擦掌,周文彬则默默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和笔记本,确保“古籍整理小组”的伪装无懈可击。
沈星澜今日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棉布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看起来更像一个清秀文静的学生。她跟在北辰身侧,目光好奇地打量着清晨苏醒的苏市老街,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早点摊子传来的食物香气与若有若无的河水腥气。
“北教官,”她稍稍落后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带着点玩笑的意味,“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北辰脚步未停,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闻言,只是微微侧头,低沉的声音擦过她的耳畔:“网破了,困不住龙。”
沈星澜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无声地弯起。这家伙,平时冷得像块冰,偶尔说句话,还挺……霸气的。她心里那点因为未知而产生的细微波澜,竟奇异地平复了下去。仿佛有他在前方,任何龙潭虎穴,都不过是等闲风景。
苏氏武馆坐落在一片保存尚算完好的老街区深处,门庭并不显赫,黑漆木门上方的匾额写着“苏氏武馆”四个苍劲大字,边角有些许剥落,透露出岁月的沉淀。两尊不大的石狮子守在门前,憨态可掬,少了些威武,多了些烟火气。
上前叩门的是周文彬,他彬彬有礼地向应门的学徒说明了来意,并出示了相关的介绍信(自然是精心准备的道具)。
开门的学徒显然已被叮嘱过,见到他们并未过多惊讶,恭敬地将他们引了进去。穿过一道影壁,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标准的练武场,青砖铺地,宽敞平整,角落里摆放着石锁、木人桩等器械。
此时已有十余名年龄不一的弟子在晨练,嘿哈之声不绝于耳,动作整齐划一,透着一股精气神。
沈星澜一踏入院内,眉梢就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果然!这武馆内部,空气中那种独特的阴柔能量粒子,比外面浓郁了数倍不止!
虽然依旧稀薄,但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约束、汇聚在此地。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院落四角、房檐下的某些不起眼的石刻装饰,以及地面青砖看似无序实则暗合某种规律的铺设方式。
“一个简陋的,依托建筑布局和特定物件布置的……聚灵阵?”她在心中暗道,“手法很粗浅,效率低下,但在这个能量荒漠般的世界,能做到这一步,这苏氏武馆,果然有点门道。” 这让她对即将见面的苏老爷子,更多了几分重视。
“几位请随我来,师父已在茶室等候。” 苏青梧从正堂方向快步迎来,他今日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深色练功服,更显得身姿挺拔。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北辰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凝重与忌惮,随即转向沈星澜,眼神复杂,尤其是在她那张沐浴在晨光中、显得毫无攻击性的脸上停顿了一瞬,似乎仍在琢磨昨夜她那句石破天惊的“水韵劲”。
“有劳苏师傅。” 沈星澜微笑着回应,语气温和得体,完全看不出昨夜那个言语犀利、眼力毒辣的模样。
苏青梧引着他们穿过练武场,走向一侧的茶室。练武的弟子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尤其是在看到气质冷峻出众的北辰和清丽脱俗的沈星澜时,交头接耳声隐隐传来。
茶室的门开着,一位身着灰色中式褂子的老者正背对着门口,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桌上的紫砂茶具。他头发花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身形清瘦,但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如同老松盘根般的沉稳之感。
“爷爷,客人到了。” 苏青梧在门口恭敬地说道。
老者闻言,缓缓转过身来。
霎时间,沈星澜感觉仿佛有两道实质般的电光扫过自己一行人!那是一位面容清癯的老人,皱纹深刻,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没有丝毫浑浊,反而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与锐利。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北辰身上,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探究,似乎想从他冷硬的外表下,看出更深层的东西。
随即,老人的目光转向沈星澜。那目光不再是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意味,有好奇,有疑惑,甚至……有一丝极淡的,仿佛看到故人痕迹般的追忆?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沈星澜捕捉到了。
她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晚辈的谦和,微微躬身行礼:“晚辈沈星澜,见过苏老爷子。冒昧来访,打扰您清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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