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蜃伏诛,海面重归死寂,唯余小舟随波逐流,船上狼藉一片。诸葛亮、紫鸢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公输先生重伤呕血,勉力倚着船舷;荀纬亦是七窍渗血,强撑伤体,将飘散落水的两名幸存老兵拖回船上,又寻回公输先生,已是摇摇欲坠。
“必须……尽快靠岸……疗伤……”公输先生气若游丝,指向东南方向隐约可见的一线黑点,“那边……似有岛屿……”
荀纬强提一口真气,挣扎着掌舵,凭借模糊的感应与公输先生断续的指引,驾驶着破损的“逐浪舟”,向着那希望之岛艰难驶去。怀中那枚融合了蜃珠碎片的“九幽引”冰冷刺骨,其中蕴含的混乱记忆与幽冥死气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若非身负龙脉与《水心得》护体,恐怕早已心智沦丧。
数个时辰后,小舟终于踉跄撞上一处荒岛的沙滩。此时天色已晚,残月如钩,海风萧瑟。荀纬将重伤的三人逐一背下船,安置在避风处,又取出随身丹药,喂他们服下,自己则盘坐调息,运转功法,引导龙气滋养经脉,压制“九幽引”的反噬。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荀纬伤势稍稳,率先醒来。见诸葛亮与紫鸢依旧昏迷,但气息平稳了许多,心下稍安。公输先生伤势最重,胸骨断折数根,内腑受损,幸得丹药吊命,一时无性命之忧。那两名老兵一死一伤,伤者断了一臂,失血过多,情况不容乐观。
荀纬强忍疲惫,在岛上搜寻一番,寻到些淡水果子,又猎得几只海鸟,生火煮汤,喂与众人。直到午后,诸葛亮方悠悠转醒,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他查看过紫鸢与公输先生伤势,又为那断臂老兵处理伤口,手法娴熟,竟似精通医理。
“此番……多谢文辅了。”诸葛亮看向荀纬,目光中带着赞许与一丝复杂。若非荀纬关键时刻识破蜃楼、又冒险融合碎片,众人恐已葬身鱼腹。
“先生言重,分内之事。”荀纬摇头,取出那枚变得愈发幽暗诡异的“九幽引”,“此物融合碎片后,气息更加驳杂凶戾,其中记忆碎片混乱,难以梳理,恐非善兆。”
诸葛亮接过“九幽引”,指尖轻触,眉头微蹙:“幽冥死气与蜃妖幻力交织,更有一丝……属于‘北冥公’的冰冷意志残留。此物已成双刃剑,用之不当,反噬自身。然,欲寻其余碎片,恐离不开此物感应。”他沉吟片刻,“待紫鸢姑娘与公输先生醒来,我等需从长计议。”
又过一日,紫鸢凭借深厚功力与月华之体,率先伤势尽复,只是元气大伤。公输先生与那老兵伤势稳定,但需静养。众人便在荒岛暂住下来,修补船只,采集物资,疗伤休整。
其间,荀纬与诸葛亮多次尝试以秘法感应“九幽引”,欲从中梳理出关于其他碎片或东海仙山的线索,然那碎片中记忆支离破碎,多为巨蜃吞噬生灵的恐怖场景与无尽海渊的黑暗死寂,唯一有价值的,是一幅模糊的画面:一片被七彩极光笼罩的冰封海域,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山矗立海中,山腹内似有宫殿轮廓,散发着与“三生石”同源却更加纯净古老的气息。
“极北冰海?水晶宫?”公输先生听闻描述,讶然道,“那是北海之极的传说之地,与东海相距万里,且环境极端,凡人难至。”
“或许并非指具体方位,而是一种象征或碎片散落的规律。”诸葛亮沉思道,“三生石掌过去现在未来,其碎片散落,恐暗合天地至理。东海寻访,未必无线索。”
七日后,船只勉强修复,众人伤势虽未痊愈,但已可行动。公输先生指出,根据海图与星象,此地离“火焰屿”已不远,而“火焰屿”附近海域,常有海市蜃楼与奇异流光出现,或与仙山有关。
于是,众人再次扬帆起航,小心避开暗流与风暴,向着“火焰屿”方向驶去。越往东行,海水温度渐高,时而可见海底有红光隐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气息。据公输先生言,此地海底多火山,故有“火焰屿”之名。
这日黄昏,舟行至一片海域,但见前方海天相接处,霞光万道,瑞气千条,云雾缭绕中,隐隐有仙山楼阁、琪花瑶草的虚影浮现,更有仙鹤翔集,白猿献果,一派祥和仙境景象!
“是仙山!东海仙山!”那断臂老兵激动惊呼。
荀纬与紫鸢亦凝神望去,然而,荀纬怀中的“九幽引”却毫无反应,反而微微发烫,示警之意明显。
“是蜃楼。”诸葛亮目光锐利,摇头道,“虽比那蜃妖所化更为宏大真实,但依旧缺了‘仙灵之气’,乃是天地水汽与光影交织而成的幻景,并非真仙居所。”
果然,随着船只靠近,那仙山景象开始扭曲、淡化,最终消散无踪,海面空余落日余晖,令人怅然若失。
然而,就在幻象彻底消失的刹那,荀纬心神猛地一震!他凭借与龙脉及“九幽引”的微妙联系,隐约捕捉到幻象消散处,有一丝极其隐晦、却真实不虚的空间波动!仿佛那里真的存在一个与现世重叠的、隐藏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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