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小温哥哥！头发乱啦！”栓柱哇哇叫着躲闪，脸上却笑得开心。
弄明白了缘由，温云清也就明白了。
孩子们还能期待明天的第二顿，但他们知青，能参加今天这顿宴席已经很不错了，明天男方村的正式婚礼，他们自然是不够资格去的。
这时，帮忙的婶子们开始陆续上菜了。
巨大的粗瓷海碗盛着满满登登的菜肴，看着就实在。
一位婶子端着一大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走过来，温云清见状，很自然地起身帮忙接过来，稳稳地放在桌子中央，还细心地调整了一下位置，免得挡着孩子们夹菜。
那婶子看着温云清懂事又利索的样子，眼中的喜爱简直要溢出来，连声夸道：“哎哟！还得是咱小温知青！真有眼力见儿！谢谢啊！”
温云清这带头一帮忙，同桌的孩子们仿佛找到了榜样，也纷纷争着表现起来：
“婶子！碗给我！我帮你放！”
“我来摆筷子！”
“我给小弟弟挪地方！”
一时间，孩子桌上竟出现了一派“小大人”们热火朝天帮忙的场景，惹得附近几桌的村民们都乐呵呵地看过来，纷纷笑着打趣：
“瞅瞅这帮小崽子，跟小温知青学的，都变懂事了！”
“是啊，都知道帮忙了！真好！”
“栓柱娘，你家栓柱跟着小温知青，真是学好了！”
“这是不是那啥，那什么...榜样的力量！”
最后一道硬菜——整只炖得烂糊、香气扑鼻的小鸡炖蘑菇被端了上来。
端菜的人竟是李秀兰。
她依旧是一副内向腼腆的样子，低着头，动作却很是稳当。
温云清依旧起身帮忙接过来。
李秀兰看到是温云清，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抬起眼，朝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轻微、却十分真诚的笑容。
温云清也礼貌地朝她点点头，没有多言。
李秀兰便又低着头，快步转身去忙别的了。
菜已上齐，孩子们的桌子也被各种硬菜摆得满满当当。
红烧肉油亮诱人，小鸡炖蘑菇热气腾腾，炸丸子金黄焦脆，酸菜粉条冒着开胃的酸香，还有一大盆猪肉炖粉条，旁边配着喧乎的大馒头和金灿灿的粘豆包……
这阵容，在七十年代的农村，绝对算得上顶级丰盛了！
这也让温云清深刻的认识到了赵家人对于女儿的重视。
孩子们的眼睛都直了，口水吞咽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个胆大的小子忍不住偷偷伸出手，想捏一块炸丸子，温云清看见了，只是笑了笑，并没阻止——他太懂这种美食当前、馋虫勾魂的感觉了。
然而他不喊，自有别人管。
果然，附近桌立刻传来一声低沉的呵斥：“二狗子！手往哪伸呢！没规矩！等着！”
那叫二狗子的孩子吓得一哆嗦，赶紧把手缩了回去，乖乖坐好，只是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那盘丸子。
温云清心里莞尔，这场景，和他小时候参加宴席简直一模一样。
对孩子们来说，宴席的核心就是吃，其他的礼仪、规矩，都得排在五脏庙后面。
但是说起来，温云清听到村民门缝叫孩子的时候内心真的是很多想法。
他身边好多石头、狗子、柱子啊。
有时候听见他都分不清到底叫的是谁，这些孩子是怎么知道的。(v?v)想～
等着开席的间隙，温云清一边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满桌佳肴，一边竖着耳朵听周围村民们的闲聊八卦。
谁家媳妇又跟婆婆拌嘴了，谁家小子相看对象了，今年队里的收成，明年的天气预测……这些充满烟火气的闲聊，听起来也别有一番趣味。
时间就在这等待和喧嚣中慢慢流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