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加上晚睡,云乐第二天直接睡到吃午饭的时候才起床。
他起来的时候,云安正在院子里面和大福一起拿着球玩。
一看到云乐,立马抛弃大福,蹬蹬蹬的跑到云乐面前,两只小腿一并,仰起小脑袋问:“阿么。”
云乐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嗯了一声。
曹阿么也从灶房里探出头,
“乐哥儿,你起来了?先用点点心垫垫肚子,一会就能吃饭了。”
今天家里依旧只有他们三个人,怕云安在灶房里面被烫到,就把他放在院子里面,自己隔一会就出来看看他。
现在云乐起床了,曹阿么也能干净利索的做午饭了。
日子依旧安稳幸福地滑过,转眼便到了云乐的生辰。
今年与往年不同,小云安已经能稳稳当当地走路,也能简单表达,可以带出门了。
向烽早早就做好了安排,要带一大一小去县城,好好为云乐庆贺一番。
生辰这天一早,向烽便套好了马车,将特意穿戴一新的云乐和同样被打扮得精神十足的云安抱上车。
曹阿么笑着送到门口,连声说着“好好玩”。
到了县城,上午先在热闹的街市上随意逛了逛,给云安买了新奇的玩具,也给云乐挑了支称心的玉簪。
将近午时,便径直去了醉仙居。
醉仙居的掌柜与向烽相熟,早留好了临窗的雅间。
更贴心的是,得知今日有小娃娃同来,后厨竟特意备了几样适合幼儿的软烂吃食——一碗炖得烂熟的鸡茸粥,一碟嫩滑的虾仁蒸蛋,还有几块小巧的、不加太多糖的枣泥糕。
这显然不是醉仙居平日菜单上的,足见用心。
云安坐在特制的高脚木椅上,面前摆着属于他的小碗小勺。
他看到那黄澄澄的蒸蛋和香喷喷的粥,眼睛都直了,等云乐帮他吹凉了喂到嘴里,立刻满足地眯起眼睛,挥舞着小勺子,学着大人的样子“啊呜啊呜”地吃,还不忘含糊地夸赞:“香!阿么,吃!”
云乐看着儿子吃得香甜,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向烽则点了云乐爱吃的几样精致菜肴,又温了一壶清淡的果酒,夫妻俩对酌,时不时喂儿子一口,听着窗外街市的隐约喧闹,只觉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用罢午饭,向烽并未直接带他们回家,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曲家医馆。
一进曲家医馆,就看见陈军医还在忙碌,一家三口没打扰,把特意给他带的点心放到一旁。
去找药童问曲星有没有空,得知他也还在忙,就先在一旁坐下了。
云安一进药馆,闻到了浓郁的药香味,就窝窝囊囊的窝在云乐怀里,不动了。
他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记得特别熟悉,每次陈军医抱他,都要先嫌弃一会,知道不会给他喝讨厌的药,才黏黏糊糊的贴上去。
被阿么抱在怀里一会,云安胆子大了起来,扭头看到熟悉的太爷爷,冲着他直笑。
陈军医也看到了,眼下病人不多,朝小家伙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云乐也看见了,把云安一放到地上,他的小短腿倒腾的特别快,不一会就到了陈军医面前。
“太爷爷,好。”
陈军医那张向来严肃、专注于病患的脸上,此刻漾开了真切而温和的笑意。
他弯下腰,伸出双臂,稳稳地将这个沉甸甸、软乎乎的小肉团子抱了起来,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
“哎,我们安儿也好。”他应着,苍老却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了抚云安的背。
恰在此时,有一位候诊的病人走了进来,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婆。
她一眼瞧见陈军医怀里抱着个玉雪可爱的胖娃娃,娃娃还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顿时稀罕得不得了,脸上的病容都仿佛轻了两分,笑着搭话道:
“哎呦,陈大夫,这是您家的小孙孙?长得可真俊,瞧这机灵劲儿!”
陈军医闻言,眼角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带着几分自豪,笑着点头应道:“是,是我家的孩子。”
云安得了夸赞,似乎更开心了,也不怕生,冲着那位阿婆就露出了一个无齿的灿烂笑容,还学着大人的样子,小幅度地挥了挥手,惹得阿婆更是笑开了花,连声道:“真乖!真乖!”
后续进来的病人,无论大人小孩,目光总会被这个坐在老大夫怀里、一点儿不闹腾、反而见人就笑的福娃娃吸引。
云安也不怕人,来一个病人,他就冲着人家甜甜地笑,有时还会奶声奶气地跟着学舌,说个“好”字,或者好奇地指着人家带来的药包“啊啊”两声。
他年纪小,模样又讨喜,这纯然无害的亲近和笑容,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不少面带愁苦或疼痛的病人,脸色都缓和了些,甚至也会扯出个笑容回应他,或是逗他说两句话。
陈军医一边从容地为病人诊脉、开方,一边稳稳地抱着怀里这个小“开心果”,偶尔低声和他说一两句话,或是纠正他试图去抓脉枕的小手。
一老一小,一个沉稳慈祥,一个天真烂漫,构成了医馆里一道格外温暖和谐的风景。
向烽和云乐站在稍远处看着,眼中都盈满了笑意。
他们带云安来,本只是想让曲星看看孩子健康,没想到还意外地给陈军医和这医馆带来了不一样的生气。
而且陈军医那边多是来看外伤和腰伤的,小夫夫也不害怕云安会被传染风寒这些。
等到曲星忙完了,他们才抱着云安进去,让他把脉。
云安见过曲星不少次,一看见他就笑着喊:“曲小叔。”
曲星嗯了一声,把他抱过来,一抱到手,眼里有细碎的笑意,对着云乐说:
“重了不少,”随后手不自觉的捏上了云安的婴儿肥,软呼呼的,不自觉的捏了好几下。
云安在家被他阿么玩惯了,感受到这个阿叔摸他,也不反抗,乖乖的窝在他怀里。
向烽看着曲星沉迷自己儿子的婴儿肥,下意识的咳了一声,才让曲星回了神。
他也干咳了一下,才给小家伙摸了脉,笑着说:
“很健康,你们养的很好。不过不能再进补了,他现在比同龄的孩子都要重,也格外高些,过度进补对他不好。”
云乐眨巴眨巴眼睛,似是没听懂一样,进补?他们也没给云安吃什么啊?
倒是向烽开口,答应下来:
“好,我们会重新调整云安的饮食的,先给他减点量。”
小家伙除了一天三餐,上午有加餐,下午有水果,夜里还有一顿羊奶,可不就是这么一口一口喂起来的嘛。
偏偏他还不挑食,给什么都吃,还吃的干干净净,开开心心的,又很配合,给他喂饭特别有成就感,有时候不自觉的就喂多了。
云乐也反应过来了,连连保证说会克扣点小家伙的饭,不会给他吃那么多了。
曲星笑着点头,大人都在笑,小云安也不自觉跟着一起笑。
把完脉,他们也不耽误曲星的时间,走之前,曲星还拿出一大只黄色布偶小狗递给云安。
那只布偶狗是明亮的鹅黄色,用柔软的棉布缝制,憨态可掬,立起来几乎和小云安一般高,圆滚滚的肚子,耷拉着两只长长的耳朵,黑纽扣做的眼睛亮晶晶的,还缝了一个微微上翘的嘴巴,看起来就在笑一样。
云安一看见这只几乎和他一样大的、毛茸茸软乎乎的“大黄狗”,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嘴里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他立刻松开牵着阿么的手,迈着小短腿扑了过去,整个人都埋进了布偶狗柔软蓬松的肚子里,小胳膊努力环抱住,小脸在上面满足地蹭啊蹭,发出“咯咯咯”的欢快笑声,喜欢得不得了。
不仅云安喜欢,连云乐见了都心生喜爱,忍不住蹲下身,也伸手去摸了摸布偶狗圆滚滚的脑袋和软乎乎的耳朵,笑道:
“这狗做的真可爱!”
曲星站在一旁,清冷的眉眼间难得染上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柔和的笑意,解释道:
“这是南边亲戚捎来的玩意儿,说是那边时兴用这种大布偶哄孩子,抱着睡踏实,摆在床边还能挡一挡,防着娃娃滚下炕。我这儿用不上,一直收着,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带云安来,便给他。”
他顿了顿,看着还在和布偶狗“亲密接触”的小云安,语气平静却带着难得的温度:
“正好,今日赶上了。”
这显然是早就备下的心意,并非临时起意。向烽和云乐闻言,心中更是感动。向烽拱手郑重道:
“曲大夫费心,多谢。” 云乐也连忙跟着道谢。
云安似乎听懂这大大的、香香的黄狗是给自己的了,仰起小脸,冲着曲星露出一个大大的、沾着布偶绒毛的笑容,甜滋滋地说:
“谢谢,小叔!狗狗!安安的!”
那抱着不撒手、爱不释手的小模样,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曲星眼中笑意更深,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离开医馆时,向烽单手抱着沉甸甸的儿子,另一只手还得帮忙提着那只几乎和儿子一样大的黄布偶狗。
云安趴在阿爹肩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后面那只被阿爹拎着的“大黄狗”,小手还不停地指:“狗狗!阿爹,轻点!狗狗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