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端木烬那双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睥睨天下的眼眸，殷牧野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那是一种他从未在任何同龄人，甚至是一些老辈强者身上感受到的自信与气度。
这位神秘的年轻武王！他既然敢说，或许……真的有一线希望？
重返师门，洗刷冤屈，手刃仇敌……这是殷牧野无数个日夜辗转反侧，梦寐以求却不敢奢望的事情！
“阁下……此言当真？”殷牧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端木烬，从无虚言。”端木烬报出了自己的真名，这代表了一种初步的认可。“当然，前提是，你值得我出手。”
殷牧野身体剧震，“端木烬”……他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虽然从未听过，但能在这个年纪达到武王之境，其背景和潜力，绝对超乎想象！
巨大的希望如同炽热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殷牧野心中积压多年的绝望与麻木。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以最郑重的宗门弟子礼节，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声音因激动而哽咽：
“殷牧野，愿立下武道心誓！若端木大人能助我洗刷冤屈，报此深仇，我殷牧野此生此世，愿追随大人左右，效犬马之劳，刀山火海，万死不辞！如有违逆，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武道心誓，乃是武者以自身武道前程和神魂起誓，约束力极强，一旦违背，极易滋生心魔，此生武道修为再难寸进。
端木烬看着跪伏在地，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殷牧野，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对方誓言中的真诚。
“起来吧。”端木烬淡淡道。“你的冤屈，我记下了。待我处理完手上之事，自会与你前往蜀山，了结这段因果。”
“多谢大人！”殷牧野重重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脸上依旧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看向端木烬的目光，已充满了敬畏与感激，以及一丝重获新生的希冀。
“现在，先处理眼前的事。”端木烬目光转向屋外。“你这山寨，以及山下那些铁盾商会的人。”
殷牧野立刻收敛心神，恭敬道：“全凭大人吩咐！属下这就去召集寨中弟兄，宣布解散山寨，愿意离去的发放盘缠，不愿离去的……若大人不弃，或可收编，其中也有几个身手尚可、本性不坏的。至于铁盾商会那边，属下愿亲自前去解释，并承担一切损失！”
殷牧野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端木烬的意思，并且提出了妥善的处置方案。
“你去处理吧，我在寨中等你消息。”端木烬说完，自顾自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既然收了殷牧野，这些琐事自然交由他去办，也正好看看他的能力。
“是！大人稍候！”殷牧野抱拳领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转身大步走出木楼。
此刻，外面的空地上已经因为孟虎被打飞出来而聚集了不少匪徒，正围着昏迷的孟虎议论纷纷，惊疑不定。见到殷牧野出来，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殷牧野目光扫过这些跟随他多年的面孔，其中不乏亡命之徒，但更多人，的确是因各种原因被迫落草。他运起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山寨：“诸位兄弟！”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今天，我殷牧野得遇明主，决定解散秃鹰帮，追随端木大人！”殷牧野开门见山，直接宣布。
“什么？”
“解散？”
“大哥，这是为何？”
下面顿时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殷牧野抬手压下骚动，继续道：“尔等跟随我多年，殷某感激不尽。今日山寨库房内所有财物，除部分需赔偿铁盾商会外，其余尽数分与诸位，作为盘缠！愿意回乡安分守己者，可自取一份，即刻下山！”
“若有不愿离去，且愿意洗心革面、遵守规矩者，可随我一同追随端木大人！”殷牧里顿了顿，声音转厉：“但若有人冥顽不灵，还想继续为恶者，休怪殷某不讲往日情面！”
强大的宗师气息伴随着话语弥漫开来，让一些蠢蠢欲动者顿时噤若寒蝉。
众人这才明白，大当家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而且这位新靠山似乎规矩很严。看着神色决然的殷牧野，再想到之前二当家孟虎被人像死狗一样打飞出来，大多数人都选择了接受现实。
很快，在殷牧野的指挥下，山寨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有人去清点库房，有人去召集所有人员，有人负责维持秩序。
殷牧野则亲自走下山寨那条险峻的小路，去与山下等候的铁山等人会面。
当铁山看到殷牧野独自一人，且神色恭敬地走来，并告知山寨已被端木烬收服，愿意赔偿商会损失时，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铁山原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却万万没想到，这位黑蚁少侠竟然兵不血刃，直接收服了匪首，而且看样子还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地臣服！
这等手段，简直神鬼莫测！
“殷……殷宗师。”铁山连忙抱拳。“既然这是端木大人的意思，我铁盾商会自当遵从。赔偿之事，好商量。”
“铁首领深明大义。”殷牧野微微颔首。“此次是我秃鹰帮有错在先，库房财物，除留部分作为遣散之资，其余皆可赔偿贵商会！”
两人简单商议了赔偿的大致框架后，殷牧野便返回了山寨。
山寨内，在殷牧野的雷厉风行下，解散事宜进展迅速。大部分匪徒在领到一份丰厚的财物后，便怀着复杂的心情连夜下山，各奔东西。最终，只有约莫二十人选择留下，这些人多是些无家可归或对殷牧野极为信服的老兄弟，实力多在武徒到武者之间，其中还有三名大武师。
殷牧野将剩下的人员名单和财物清单恭敬地呈给端木烬过目。
端木烬扫了一眼，淡淡道：“这些琐事，你自行决断即可。明日一早，你带上愿意跟随的人，随我前往西昌城。”
“是，大人！”殷牧野心中一定，知道这是端木烬对他的信任。
夜色渐深，喧嚣了一夜的鹰愁涧终于沉寂下来。燃烧的火把映照着空荡了许多的山寨，也映照着殷牧野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之火。他知道，从今夜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而这一切，都源于主位上那个闭目养神的年轻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