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原本习秋一进门是准备进去看一看顾承欢，却不成想刚被两个小丫头推进来，门内便传来细如蚊蝇的声音。
习秋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地回道：“谁？”这般说完，她又连忙道：“恩，呗我打发走了。小姐被吵醒了吗？”
经过昨夜的事，习秋有些不知该如何与顾承欢交谈，没说一句话之前都要生死熟虑，生怕会说什么让她伤心难过的话。更别说主动问起昨夜的事情，虽然她心里十分渴望知道真相……
来到卧房，发现顾承欢侧躺在床上，脸朝着墙壁的方向。
习秋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该走进一些，亦或者干脆退出房间。
“乳娘，你怎么不问我昨夜为什么哭呢？”
正当习秋纠结之际，床上的少女竟然主动开口了。
习秋愣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作答。
床上的少女依然头朝着墙壁的方向，说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动一下，“他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床上的少女喃喃自语着，声音里带着无限凄凉。
习秋的心猛地一抽搐，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事情的真想，可是亲口听少女的口中说出来，有事另外一回事了。
她向前走了一步，眼神里即是怜悯又是无限的焦急，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甚至连多说一句话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小姐……”
她喉咙哽住，只看看呼唤一声，再也无法开口。
因为床上的少女的脸颊已经转了过来，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哭，竟然是在笑，可是那笑容根本无法传达到眼底，甚至那无限的悲凉也从眼角蔓延开来，“乳娘，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坏，真的很讨厌？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离我而去呢？我娘不要我了，现在连我爹也一样，都不要我了……”
“小姐！”只是听了这句话，习秋的眼泪便再也绷不住了。
眼前的少女获得有多努力，多辛苦，多小心翼翼，别人也许不知道，可她一直呆在她的身边，是最清楚不过的啊。
有时候她的手段确实鼻尖狠辣，可那也紧紧是用在对付顾李氏和顾四娘那对母女身上，用在那些试图对她不利的人身上！是她们活生生将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变成了恶魔，又有什么资格责怪恶魔的复仇？
习秋紧紧将顾承欢拥入怀中，“不，我的小姐一点也不坏，一点也不讨厌，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姑娘，最可爱的女孩，老爷和夫人不是不要你了，他们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爱你，就算不会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我相信小姐也一定能感受到他们是爱你的，对吗？”
这一刻的顾承欢像个孩子一样趴在习秋的双腿上。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柔软，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早已不降她当成一个小孩子的习秋，竟然将她当做一个孩子般地安抚着。
“不相信你就去外面，那些微风就是老爷和夫人的化身，他们一直时时刻刻陪伴在你身边呢，到了晚上，只要你抬起头，看到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那就是老爷和夫人呢……”
习秋说着说着，忽然感受到怀里的小人一阵颤抖。
习秋以为她是哭的更厉害了，可是看向她的脸才发现她在笑。
从一开始的很小声，到后来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的肆无忌惮，笑的天昏地暗，笑的根本无法阻止，笑的泪水横流……
多可笑啊，这些话，这些乳娘安慰她的话，她也曾经对坤儿说过，不，应该说她也曾经骗过坤儿，那傻小子直到现在还会盯着星星可以一整晚都在自言自语。
可是现在有人讲这些话还给了她，那些她曾经哄小孩的话，乳娘如今都说给她听了呢。
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呢，笑的是竟然有人知道她还只是个孩子，有人还将她当成一个孩子。哭的却是，那些都是骗人的，什么微风，什么星星，死了就是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小姐，你怎么了！想哭就哭出来啊！不要笑了，乳娘好害怕啊！”习秋已经吓得不行，这样的小姐似乎癫狂了，让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屋子里的动静太大，以至于在门外守候的宝笙和宝蝉两个人也听到了。
害怕出什么事，她们也不等顾承欢或习秋传唤，直接闯进了屋子里，连忙奔了进来却发现习秋坐在床沿边，而她的腿上却趴着一个笑到几乎断气的少女。
“小姐！秋姨，小姐这是怎地了？”
宝笙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宝蝉也同样吓得不轻。
习秋知道顾承欢是为何变成这样，宝笙和宝蝉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宝蝉还好一点，宝笙直接吓得哭了出来。
屋子里的人都快急得哭了，那凄凉的笑声才慢慢止住。
顾承欢抬起眼看了看宝笙和宝蝉一眼，她试着想要微笑，想要告诉她们‘我很好’可是只堪堪抬起头来，她便重重地砸在习秋的腿上。
顾承欢昏迷了。
这可把屋子里的三个人吓坏了，宝笙下意识就要往外跑，要去找大夫。
幸好习秋还有一丝理智在，连忙阻止了宝笙，将顾承欢重新平放回了床榻上，又命宝笙和宝蝉准备些清水和糖水。
清水用来替顾承欢擦脸擦身子，糖水则用来试着让她服下，做完这些后，顾承欢苍白的脸色才有了些血色，呼吸也渐渐平稳。
宝笙已经腿软地坐在地上，“秋姨，小姐究竟是怎么了？你们从一回来就不对劲儿，我和宝蝉压根不敢问。”
宝笙对宝蝉使了使眼色，宝蝉顿了顿才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习秋看着两人，犹豫着该不该将昨晚和方才小姐告诉自己的话对宝笙和宝蝉说。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替小姐保留这个秘密，等到有一天小姐想要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给她们听了，不需要自己来多嘴。再说宝笙的心思单纯，还是个大嘴巴，万一小姐根本不想别人知道却传扬了出去，到时候可就后悔莫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