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前认父
在去医院的路上,桑柔一直沉默不语。也许,在桑柔的心里,认为这次去医院就是一次死亡之旅。
“一定会没事的,小柔,禩哥哥陪着你。这个医院是全国治疗这种病最权威的,所以我们一定会找到合适的配型,即使库里没有,现在我们也发了许多启示来号召人们来检测,总有合适的。”
“别说了,我都知道,会有合适的,就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小柔!”胤禩的喊声把杨浩生也吓了一跳。
“你小子干什么?她是个病人!”
“是,我知道,我还知道,她也是我的爱人!我们刚刚才在一起,难道你想扔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度过后半生吗?”
“你不会的,你还有晴川。”
“你说什么呢?你才是我的妻子!你还记得我们俩曾经说过的话吗?你说过,等你好了,要带我到北京去看一看,你还说我们的将来充满幸福,你说我们俩生一个宝宝,不管男女,都好。你说过的那些话,都不去兑现吗?要知道,有的病人即使手术了,也未必能好,那是因为他们的心态不好。你不积极配合治疗,一味的悲观弃世,又怎么可能治好?你难道让舅舅伤心吗?让我遗憾终生吗?”
胤禩的一席话,使桑柔哑口无言。原本对于自己命运的自怨自艾,虽然新婚生活充满了新意,但也总是提不起精神。
“胤禩说的对啊。悲观也一天,乐观也一天,小柔,可得开心些。”
“是啊,我应该给你们留下一些好的回忆,要不,我真的没有了,就什么都晚了。那时候你们连回忆都不愿意,因为缺乏美好。好的,禩哥哥,从现在开始,我一定积极配合治疗。”
“这才对嘛,这样,我们将来才能一起去北京啊!”
杨浩生和胤禩两个人在走廊的时候,表扬了他,这是两个男人之间很少有的谈话,“你小子,还真有你的,刚才你那一嗓子,还真把我吓坏了。自从她生了病,我还连个‘不’字也没说过呢。没想到,你这一剂猛药居然还唤醒了她的斗志。我现在把她交给你,才放心了。”
“怎么?原来不放心?”
“那是啊,你不是还有一些个人问题没有解决吗?那个姑娘真的没再来往?”
“真的。”
“不许撒谎啊!”
“舅舅,你相信我,我好歹也是一个爷们,决不会托泥带水的,我已经娶了桑柔,我会负责到底的。”
胤禩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舅舅,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说吧,怎么跟个古代人似的,那么多讲究?”
“不是讲究,是觉得唐突。不过,是为了桑柔好。”
“那还不说?只要是对桑柔有利的事,我都会答应。”
“您看,可不可以认桑柔做您的女儿?让她管你叫爸爸,让她体会一下有父亲疼的感觉。估计,这辈子她最大心愿就是叫一声‘爸爸’,上次,那个她内心里盼了二十年的桑杨对桑柔的打击太大了,我觉得,如果你认了她,可以让她增加生存的信心。”
“嗯,有道理,我一直觉得养大她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假如她不知道这段故事,也受不到那么大的打击了。看来,是我欠考虑了,白让她伤心这么多年。”
两个人商量好了,回到病房。
“小柔,你能完成舅舅的一个心愿吗?”
“好啊,在我的有生之年,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舅舅一辈子孤独寂寞,就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你能不能做我的女儿?”
“你还年轻,还可以再生一个啊!”
“怎么,你不愿意吗?”
“当然不是,我是不想你刚刚认了女儿,又失去。”
“千万不要这样想。你会好起来的,有爸爸疼你,你会更好的。”
“好啊!爸爸!”
“唉!唉!”
“爸爸!”
“唉!唉!”
“我有爸爸了,我再也不是孤儿了!”
“是啊,我也有女儿了!”
“那我从现在开始,就姓杨了,杨柔。不太好听啊,那就叫杨静柔。”
“嗯,好。杨静柔。”
“爸爸,你知道我小的时候,有多少次,在心里默默地叫你爸爸啊,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我这一生有了禩哥哥爱我,有爸爸爱我,我什么也不缺了!我好高兴!”
胤禩和花影站在边上,看到这对父女相认的情景,忽然就有些感动。胤禩的父亲是千古一帝,早已作古。虽然被世人评价颇高,但是毕竟是躺在坟墓里的人物。冷冰冰的。
花影从来没有说起过她的父亲,但是,此时,胤禩看到她的眼睛里有了许多闪亮的东西。
可惜,几天下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小柔的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小柔好不容易激发起来的斗志又被消磨的差不多了。胤禩给她买了假发。
杨浩生愁容满面。独自一人在走廊里抽烟。原本已经花白的头发如今更加白了。
“浩生。”
“嗯,小影。你知道我这一生最大的安慰就是有了小柔。虽说她是姐姐的孩子,但是说是我的一点儿也不过分,我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如今,才认下女儿,如果——那可怎么办?”
“不会的,好人自有好报。小柔会好的。你也该歇歇了,最近,你太累了。”
虽然有护工,但是有时候,杨浩生非要亲力亲为。大家也不阻拦,因为大家其实心里都一样难受,也都愿意为小柔多做点什么。
杨浩生趴在花影的怀里终于睡着了。此时的他,像一个孩子,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花影看着怀里的人,百感交集。曾经自己家也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家人离去之前,那种眼睁睁地看着生命的气息,一点一点从亲人的身体里抽空的感觉非常无奈,此时此刻,说来也奇怪,原本是那样的讨厌桑柔,哦,现在是杨静柔。不想她活下来争财产。可是看到杨静柔日渐消瘦,时日不多的样子,花影居然也有了不忍。曾经一度以为自己练就了铁石心肠。最毒不过妇人心,现在看来,自己仍然不堪“坏女人”的称谓。花影苦笑,她在心里悄悄的下了决心,等一会儿,自己也要去做一下进行造血干细胞高分辨配型检测。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获得杨浩生的心。虽然,自己也搞不清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她把杨浩生慢慢地放到床上,去做了检测,然而,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真的单纯是为了获得杨浩生的感激吗?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骨髓干细胞,等病人调节一下,我们就可以做手术了。”主治医生高兴地宣布。
哦,胤禩和杨浩生听到这个消息,都异常地高兴。
“是哪个好心人的捐赠,我们要谢谢他。”
“哦,你们不知道?这个人就是花影啊!”
“啊?”
杨浩生和胤禩同时看向花影。
“小影,你什么时候去做的检测,我怎么不知道?”
花影居然觉得脸上红了一下。
“那个,我也想帮个小忙。”
“这哪里是什么小忙,这明明是在救命啊!”胤禩感激地说。
哎呀,杨浩生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医生,她小产时间不长,能行吗?”
“嗯,可能得多休息一下。看花影的意愿。不过,病人等不了多久了。”
小柔听说可以手术了,感到非常兴奋。终于有了生的希望。
“这个捐赠者真是一个好人,我能见见她吗?”
“这恐怕不行。人家不想声张,你还是准备好,做手术吧。等你好了,一定会见到她的。”
因为小柔对于花影总是采取抵触的情绪,所以,胤禩、杨浩生和花影统一口径,只说是一位志愿者。
小柔终于被推上了手术台。
胤禩在手术前签字的时候,觉得手都在颤抖。虽然这个医院号称是做这种手术的权威,可是,任何手术都会存在危险性。胤禩还是有些紧张。临进手术室的时候,胤祀在小柔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那个吻代表了太多的感情:有鼓励、有欺待、有深情、有关怀、甚至有承诺:假如手术成功,两个人将白头到老的承诺。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胤祀和杨浩生坐在门口,都不说一句话。里面的是两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也许,杨浩生更担心吧?毕竟,花影是为了他,为了能够照顾小柔做的人流,时间还不长。这次,真的很感谢花影的帮忙。这个世界真是小。也许,在手术成功以后,花影就会嫁入杨宅吧?
在等待的漫长时间里,胤祀回忆了所有两个人过去的事。
从拦惊马开始,小柔就走进了胤禩的生活。原来的阳光、任性、后来的霸道、依赖,胤禩都忘不了。前世今生的不了情,所有深情的、伤情的故事都深深藏在记忆里了,其实应该说,小柔早就走进胤禩的心里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